澈的聲音很平靜,卻能讓人感到其中沉沉的哀痛。雖然30萬人在玄沐羽眼中算不了什麼,但他看著玄澈深深的黑瞳,知道這三十萬人代表了一段慘痛的故事,一段讓玄澈銘記了兩世也不能忘懷的歷史。玄沐羽摟緊了玄澈,沉聲道:“那我們現在就將他們抹去!”
玄澈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又是一笑,雖然有些哀傷但更多的是冷靜:“沐羽,我很矛盾,我有時候覺得另一個世界的罪孽不應該讓這個世界的人來承擔。但是……我忍不住……”玄澈突然笑得很陰森,“況且,消滅人口,並不是抹殺一個民族最好的辦法。我可不要讓我們可愛的子民被這些骯髒的血汙了手……”
一種名為仇恨的情緒第一次明朗地出現在這張精美絕倫的容顏上,帶著些許猙獰,卻毫不減損他的美麗。玄沐羽覺得自己或許應該重新認識一下懷裡的人,他是那樣的美麗而殘酷,令人慾罷不能。
“我的澈,為什麼你連惡毒都可以這樣誘人。”
玄沐羽吻住玄澈淡色的雙唇,用行動告訴對方,你的美就像毒藥一樣,奪人性命卻也令人迷醉……
“父皇!恪兒……”
稚嫩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又戛然而止。
玄澈一驚,慌忙推開玄沐羽卻發現自己正坐在對方身上,他連忙站起來又發現衣襟已經被拉開,露出消瘦的肩頭和光潔的胸部,更讓他尷尬的是,胸前一片吻痕中兩顆茱萸紅腫不堪。雖然不能確定還站在門外的玄恪能看清自己的模樣,但玄澈還是窘迫到了極點,匆匆拉好衣物,站在那兒手足無措。
玄澈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在清涼殿的正殿中連門都沒關就和玄沐羽吻到衣衫半退,以至於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玄恪看了個正著!
德鄰跪在門外顫抖,他本該攔住玄恪的,卻不想玄恪跑得快又靈活的很,而德鄰更沒想到的是太上皇會和陛下在大門洞開的情況下歡愛。德鄰惶恐地跪在那兒,心裡卻很疑惑:陛下一向都很謹慎害羞的,怎麼這次會……
玄沐羽的慾望被突如其來的事故掐頭去尾,極度令人不爽,當即沉了臉,喝道:“恪兒,你太放肆了!”
玄恪呆呆地站在那兒,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
“別亂罵小孩子!”玄澈瞪了一眼玄沐羽,連忙走到玄恪面前蹲下身子,讓自己的視線與玄恪平齊,柔聲道:“不是恪兒的錯恪兒有事嗎?”
玄恪愣了好半天,才說:“父皇說今天下午給恪兒講故事的,可是恪兒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父皇……”
玄澈後悔到了極點,都是那個小日本,害得自己竟然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還和玄沐羽在正殿裡……
玄澈忙說:“對不起,父皇忘記了,現在父皇就去好嗎?”
“哦,嗯,好。”
玄恪還有些發愣,但已經被玄澈牽起了小手,臨去前,玄澈回頭看了一眼鬱悶的玄沐羽,無奈又埋怨地瞪了一眼,於是玄沐羽更加鬱悶了。
玄澈和玄恪一路無語來到書房,在進屋那一瞬間,玄恪突然抬頭說:“皇爺爺和父皇感情真好!”
玄澈差點一頭撞死在門檻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玄恪卻又疑惑道:“可為什麼皇爺爺要脫父皇的衣服呢?天氣冷了很容易著涼啊!”
玄澈動作一頓,心中有些說不出慌悶,又似是愧疚,他遲疑著蹲下身子,撫摸過玄恪的髮絲,輕聲道:“恪兒,父皇做了錯事,恪兒會厭惡父皇嗎?”
玄恪歪著頭很不理解地看著父親,卻見父親眼中閃過些許哀傷,這種情緒他不明白,只知道自己不喜歡看到父親露出這種神情。
“不會,恪兒怎麼會討厭父皇?”玄恪頓了頓,認真道,“父皇,您不會錯的!”
玄澈怔怔看著玄恪,這張精緻的小臉上還充滿了稚氣,神色卻極為堅定。
良久,玄澈摟住玄恪,千言萬語只剩下一聲低嘆:“唉,恪兒!”
玄恪覺得身上沉甸甸的,他最愛最崇拜的父親正依靠著他,前所未有的沉重撲面而來,壓得他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桿。下意識地伸出小手抱住這份沉重,層層衣物之下仍然有堅硬的骨頭硌得人生疼,想起剛才在大殿之中所見的清瘦肩頭,酸酸的滋味漫過心頭,玄恪有些哽咽,卻不知這哽咽從何而來。
許多年後,玄恪再次想起當時擁抱過的沉重和酸楚,才知道這份感情叫責任,叫憐惜,但那時候很多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注1:公元607年,日本遣隋使小野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