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等著。這回沒等多久,可能還不到一盞茶的時候,房中就傳來嬰兒響亮的啼哭。聽到這聲啼哭,玄沐羽感覺懷中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玄沐羽撫摸著懷中人的後背,希望能給他一點安慰。
房內似乎少了先前的喧鬧,漸漸變得安靜。
一名宮婦抱著一個嬰兒走了出來,那宮婦抱著嬰兒也不知道是否應該上前,因為嬰兒的父親似乎已經無心去疼愛這個孩子了。宮婦接收到皇帝詢問的目光,她只能無奈地搖頭。
無奈,驚訝,惋惜,敬佩,對於房中那位女子,玄沐羽此刻心中五味陳雜。
久久,懷中人才發出一聲悶悶地低問:“雲昭……去了是不是……”
雖是問句,卻沒有疑問,這已經不需要疑問。
永康二年,太子妃雲氏誕皇孫恪,遂薨,葬南陵/
這位縱觀其所作所為只留下“溫婉”二字的太子妃,隱藏在太子澈的光芒之下,終其一生都沒有太多赫赫威名可以傳載史書,然而卻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破腹取子,令後來者都不得不為之敬佩。
時間一刻也沒有停歇,就在雲昭的葬禮結束不到一個月,玄澈出兵成國。
罵他無情無義的話玄澈不是沒有聽到,他承認他和雲昭之間沒有那種“非你不可”的激烈愛情——或許雲昭有,但玄澈沒有。玄澈對雲昭並非沒有情,但準備了三年的軍事活動,哪裡是能夠因為一個人說停就停的。
從大明十年,傅鳶被派往東南軍區起,每逢七月,大淼就會時不時在長江北岸調動兵力,擺出一副進攻在即的姿態。成國兵力不及大淼,國力也不及大淼,一看大淼調動兵力就緊張兮兮地備戰,可如此一來就誤了農時,而且最後大淼又不發動進攻。大淼幾次備而不攻之後成國就放鬆了警惕,若不是大淼大規模調兵,他們連備戰也懶得備了。
再等到十一月,成國的糧食都收割了藏在糧倉裡,卻不想大淼竟然派探子潛入成國境內,放火燒了他們的糧倉。成國地處長江以南,國土土質疏鬆,不宜掘窖儲糧,所有糧倉都是用竹木茅草建造而成。大淼這麼一燒,成國只能重修糧倉,可剛修好又會被大淼燒掉。
成國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重複建設。國力衰退,民生疲弊,不少百姓都偷偷跑到了大淼。大淼政策也寬鬆,來的人先集中在一起接受半年的審查,審查期間由朝廷安排勞役、供給衣食,半年後合格者可正式成為大淼百姓,如遇鰥寡孤獨者,可自由組合或由朝廷安排組成新的具有勞動力的家庭,新民可入戶籍,開田地,一切待遇與大淼舊民無異。
如此一來二往調兵燒糧折騰了兩年,成國人疲於奔命,勞頓不堪,與大淼的國力相差更遠。今年上半年,在大部分民眾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朝廷已經開始備戰,軍工的製造,糧草的囤積,軍隊的調動,國內形勢的穩定,戰爭的車輪在緩慢而堅定地向前滾著,時至今日,玄澈如何能說:我妻子死了,所以我們今年不打了?!
七月,玄沐羽的生日剛剛過去,大淼就突然調集二十萬大軍分六路,從長江的出海口一直襬到上游的敦州,形成綿延幾千裡的戰線,對成國發動了全線進攻。六路大軍中最強勁的兩隻分別由傅鳶和新進高階軍官韓素,擺在長江下游呂江和芬州兩處,用以圍攻成國的都城淮央。
南下的大軍沿途散發加蓋了御印的傳單,上面列舉了成國主的十大罪狀,細數成國之民生凋零,又大肆宣揚大淼的寬政厚德,甚至軍隊後面還跟著商人,用繁榮的商品經濟現身說法。
戰爭如火如荼進行時,一切都很順利,但太子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
戰爭打響,非常時期,三日一次的早朝也改為一日一次,每天都有軍情傳來,大部分時候是捷報,但偶爾也會有些小意外。玄澈只是定了戰略,他不可能預測到戰爭的每一個細節,就好像今天,他沒有想到前線會傳來戰報,成國的一個先鋒小隊意外地繞到了他們戰線之後,將他們的一批糧草截獲了。
玄澈皺眉,雖然戰場上什麼可能都有,但是在考慮了各種情況做足了充分防禦的情況下,居然讓敵人繞到自己後面而無所知覺,這決不是可以輕易揭過的事。
大殿中靜默著,沒有人敢說話。
玄澈覺得頭在隱隱作疼,眼前還有點暈。他知道這是為什麼:他休息太少了。
至從雲昭去世後,他的睡眠狀況就變得很差。這種現象玄澈很難解釋,他不覺得自己愛雲昭愛到了這個程度,可是事實擺在眼前,每天晚上一個人躺在那張始終不曾改變過的大床上時,他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