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制住憤怒,將胯下馬匹拉扯得嘶嘶鳴叫。
玄澈吩咐道:“森耶,你去問問,為什麼要驅趕這些平民。記著不要惹事。”
“是。”
森耶上前詢問,他自幼進宮,按照宮裡的說法就是藏了一口童子元氣,所以聲音只是像普通少年一般帶著幾分稚軟,不但不難聽還很容易讓人放鬆戒備,森耶口齒伶俐,找了官差樣的人搭訕了幾句就弄清了原委。
其實事情很簡單,遼陽郡裡活不下去了,平民要逃到別的郡,但一來別的郡怕流民帶來災禍,二來遼陽郡官員也怕流民出去朝廷要治他們的罪。所以遼陽郡和臨近的幾個郡達成協議:如果有流民出郡便要趕回來。眼前這批就是先前從遼陽逃到平頂的流民。
沈煜怒道:“怎麼可以這樣!難道他們不能養活百姓,百姓還不能自己找活路嗎?!”
“這種事每逢災禍就會發生。”玄澈淡淡地說,“人就是這樣,誰也不想擔責任。”
沈煜憤憤道:“那就要這樣算了嗎?”
玄澈冷冷一笑:“你忘了我來是幹什麼的?遼陽太守失職之罪是逃不掉了,至於貪汙,現在看來也八九不離十。其他郡的太守——偶爾也要殺雞儆猴才行。”
一行人繼續深入,走了兩天才看到一座比較有人氣的大城。這年頭是有錢都買不到食物,還好玄澈他們帶足了三天的乾糧,不然巡視不成,太子先要餓死了。
城門外聚集了大量的難民,多是瘦弱婦孺,大概青壯年早已賣身為奴了。城門守衛不讓他們進去,結果城門外到處是死人和快死的人,呻吟哀號之聲不絕於耳,腐敗作嘔之氣衝刺鼻腔,說是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
入城門的時候又聽人說,剛開始時還有一戶好心人家布粥,但是因為難民太多,粥不夠,導致難民哄搶,還傷了布粥人,結果就再沒人敢來救濟災民了。
玄澈聽了只是搖頭,沈煜的神情說不出是哀痛還是慚愧,或者二者都有。
其實沒什麼好慚愧的,死亡面前沒幾個人記得謙讓。
因為難民都被擋在城外,城中的狀況看起來還可以,除了平民多有菜色,街道有些冷清外,倒也太平。轉了一圈,商鋪大多關門,有規模比較大的米糧店還開著,問一下價格,貴得離譜。
雖然沈煜看起來很憤怒,但玄澈卻沒什麼表情。
災區就是這樣,情況甚至比玄澈想象的還要好,起碼這些長官們將貴族保護得很好。這話說出來並非玄澈冷酷或袒護貴族,只不過如果貴族都被難民壓垮了,再後誰來放血賑災呢?又如何讓太子打壓這些日漸坐大的地主豪強呢?
豬總是要養肥了才能宰殺。
再走了幾天,玄澈終於到了潼陽——遼陽郡的省會,當然也是我們可愛的郡太守所在地。
如果忽略城外餓殍遍野的景象,光看看到眼前的繁華的話,玄澈還真要贊這太守一句“治民有方”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大概就是對眼前景象的最好描繪。
幾人在潼陽裡包了個小別院住下。玄澈不緊不慢地休整了半天,接下去幾日裡就是逛逛街,上茶樓喝點茶,除了在幾家米糧店裡詢問價格的舉動讓人覺得他是此次反貪兼賑災的欽差以外,沈煜幾乎要以為這位太子是來度假的了!
三日過去,沈煜終於沉不住氣,逮了個機會攔住玄澈,道:“殿下,在下實在不明白殿下這次來究竟是幹什麼的?遼陽可不以茶出名!”
玄澈微笑道:“立,我可不叫‘殿下’,你叫我顏御或者御我都會很高興。”
沈煜憋了口氣,悶聲道:“顏……公子!”
“太見外了,一點也不像結伴同行的朋友。”玄澈搖頭道。
沉煜瞪大眼睛,揚聲叫道:“顏御!——這總可以了吧?!”
“不要這麼大聲,我聽的到。”玄澈輕輕地笑,看沈煜快爆發了,才說,“你不是問我來幹什麼嗎?剛好這會兒我要出門,你跟我一起來吧。”
看玄澈笑得雲淡風清,沈煜一肚子火沒地方瀉,嘴唇抿了半天,終於一跺腳跟在玄澈後面。
玄澈慢悠悠地走在路上,雖是一身青布衫,絕色容顏也被遮去,但只是這背影依舊讓人移不開目光。沈煜走在後面看著這清幽的背影,心裡不由自主地反問:這便是太子?
玄澈忽回頭道:“嚴兄,你過來我和你說事兒。”
沈煜腳下一頓,加快兩步和玄澈並肩走,微微拱手道:“殿……顏御,何事?”
玄澈指著幾家並立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