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心中明悟,霎時一片雪然。
看一眼玄澈,許侑對顧隆拱手道:“老夫執著了。顧大人的心意老夫在此心領,字畫老夫收下了,日後定當日日掛於堂前,時時提醒老夫,還有半壁江山淪於大淼之外!”
許侑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落地有聲,只聽得顧隆瞠目結舌,心裡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很多年後,當真實被時間沖刷了無數遍只剩下一個個閃著光輝的形象,太子澈和許侑的這段話仍為文人所傳頌,人們記住的便是一個少年的智慧和一名老者的風骨。
“主子,您怎麼知道許侑大人會作出那番反應?”
“呵,你主子又不是神仙,怎麼能知道。不過他若不那樣反應,日後我也沒有必要和他來往了。錚錚鐵骨並非不好,不過竹子麼,能彎才不倒。”
注1:嶧山刻石,原秦嶧山篆碑,立於嶧山書門。唐《封演聞見記》雲:此碑後被北魏太武帝登嶧山時推倒。但因李斯小篆盛名遐邇,碑雖倒,慕名前來摹拓的文人墨客、達官顯貴仍絡繹不絕。當地官民因常疲於奔命送往迎來,便聚薪碑下,將其焚燬,從此不可摹拓。到了唐代,有人嘆惜秦碑被毀,便將流傳於世的拓片摹刻予棗木板上。因此,杜甫《李潮八分小篆歌》中有“嶧山之碑野火焚,棗木傳刻肥失真”句。所以現在看到的嶧山刻石早已失去了最早的古韻了。
注2:說一下,先前忘記了,“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首詩是出自南北朝時期的佛教故事(神秀和慧能),我之前一直以為是佛經裡的典故,所以拿出來用了。雖然淼的時代設定大概實在隋唐時期,不過歷史變化之後這首詩未必會出現。但我既然寫了,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說法,所以就不改了,就當這個時空也出現這個典故了吧。請大人們多多包涵。
16、迷夜
玄澈賣弄的結果就是被許侑拖住直到深夜才脫身回宮,困得他哈欠連連。森耶提著風燈為主子照亮道路,林默言和戎席跟在玄澈身後半步遠的地方。
行到某處御花園外時,林默言的腳步突然頓了頓,他與戎席交換一個眼色。
玄澈看了一眼林默言,道:“怎麼了?”
林默言猶豫了一下,道:“在下好像聽到哭聲。”戎席也在一邊緩緩點頭:“似乎是從御花園中傳出。”
玄澈停下腳步,看一眼黑乎乎的御花園洞門,垂目不語,似在傾聽。
森耶緊張地看著主子,又看看御花園,又對著林默言抽抽嘴角。
玄澈注意到森耶的小動作,便道:“森耶,你在幹什麼?”
森耶身子打抖,顫聲道:“我、我……我怕……”
“怕什麼?”
“怕、怕……鬼!”
玄澈看著森耶,微微一笑,白皙的臉蛋在搖動的燭火下明明暗暗,十分詭異。森耶嚇得腿軟,差點就要坐到地上。還是玄澈扶了一把才沒摔。玄澈說:“怕什麼。我們過去看看。”
“殿、殿下要過去看?”森耶似驚似怕。
“你不走就留在這兒,燈籠給我。”
玄澈說罷便往御花園裡走,森耶連忙跟上,
靜謐之中,嚶嚶泣聲隨風飄來,讓人毛孔悚然。玄澈沒什麼表情往前走,饒過假山,只見一個小小的黑影蜷在一株桃樹下輕輕顫動。
玄澈靜靜看了片刻,周圍人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哭泣的黑影似乎感覺到什麼,猛地抬頭露出一張驚恐的臉。
藉著燭光玄澈看清了黑影的模樣。一個小傢伙,只有三四歲,瘦小的身軀包裹在不合適的寬大衣物下顯得更加孱弱。搖晃的燭火照不亮他的樣貌,但那雙眼睛卻比繁星還要璀璨!世間萬物此時此刻竟抵不過這雙眼睛的光芒!
玄澈微微一滯,暗暗倒吸一口氣,好容易回神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小人的衣色竟是黑色。
大淼國以水為德,黑色最尊,只有皇族才能身著黑色,其他人衣服顏色越深則地位越高,雖然民間對此管的不嚴,但在宮中顏色等級是絕對不能亂的。眼前這孩子居然穿著一身黑衣……
“你叫什麼?”
小傢伙的身子一顫,往後縮了縮,神色畏懼不敢說話。
玄澈慢慢走過去,蹲下身子讓視線與小傢伙持平,輕聲道:“我沒有惡意,你叫什麼,為什麼在這兒哭?”
小傢伙璀璨的星眸定定看著玄澈,又慢慢將頭低下去,幾乎要埋到胸膛裡了,才從嘴裡低低溜出一個聲音,“我叫玄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