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泠被自己突然發出的不敬稱呼嚇到了,連忙咬住了嘴唇不敢再出聲。
黑衣孩子淡淡地點頭在床邊坐下,那青衣少年立刻端上一碗藥,黑衣孩子接過藥碗用湯匙緩緩攪拌,道:“還記得我叫什麼嗎?”
玄泠怔怔地被青衣少年扶起來靠在床頭,猶豫著吐出一個字:“……澈……”
玄澈點頭,說:“這裡環境太差了,但現在也沒辦法,你先在這兒休養一段時間,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再讓你搬出去。”說著他舀了一勺溫度剛好的藥汁送到玄泠口邊。
玄泠心中微酸,含下藥,道:“太子……”
“你可以叫我哥。”玄澈打斷他。
玄泠心中更酸,咬著唇喚了一聲:“太子哥哥……”
玄澈微微皺眉,勉強接受了這個稱呼,又舀一勺藥汁,道:“我讓年錦跟著你,你有什麼需要就和他說。年錦,過來見過泠殿下。”
那青衣少年便從玄澈身後走出,對玄泠深深一躬,道:“泠殿下。”
玄澈對年錦說:“今天起泠殿下就是你的主子,你要好好照顧他,知道嗎?”
“是。”年錦恭順地說,轉而又對玄泠躬身,“主子。”
玄泠說不出話,只能看著玄澈,後者依然是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什麼情緒,然而他接下去說的話卻讓玄泠的心頓時冰凍:“我乳孃瓊姨日前去了,臨死前她希望我要好好照顧你……”
接下去玄澈說了什麼玄泠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看到他的雙唇一歙一合,滿心中充斥著只有一個念頭:只是交待,只是交待而已……
生病中的人最為脆弱,特別是個孩子,在那種陰暗破舊的環境裡尤為不適,另一方面玄澈也怕玄泠心中面對突如其來的轉變心中忐忑,反而延誤了病情,於是幾日間,玄澈每日都抽空去臨淄宮與玄泠說說話。
玄泠身體底子弱,但生不是大病,精心治療之下很快就緩了過來,這幾日病已經穩下來,進入了調養階段。玄澈的心多少能放下來一些,開始考慮起如何讓玄泠換一個好環境。玄澈雖是受寵的太子,但為另一個皇子換寢宮這等事還輪不到他作主,還是要去找那個男人才行。
這天玄澈從臨淄宮中回來已是亥時三刻,沐浴之後他便靠在床頭看書,只是心思卻不在書上,時不時瞄一眼房門,又想到今晚可能要說的話,心中有些疑慮。
一刻鐘未過,門外森耶就有通報“皇上駕到”,不等玄澈應,玄沐羽已經推門而入。
玄沐羽進門看到玄澈在看書,皺了皺眉頭,抽走了玄澈手中的書,略帶責備道:“受傷了還不早點休息?”
玄澈也不急著拿回書,只說:“一直躺著無聊,就看點書。”
玄沐羽無奈地嘆氣,頓了頓,突然問:“你最近經常往外跑?”
玄澈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去臨淄宮中的事,頓時覺得玄沐羽這回撞槍口上了,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只是心思移轉又懷疑起玄沐羽是否留心過那個孩子,如果留心過,他是否有想過對那孩子伸出援手?
見玄澈沒有馬上回答,玄沐羽心裡不太是滋味,忍不住又問:“去做什麼了?”
玄澈突然對這男人有些不屑,一時沒控制住自己,反問道:“兒臣去了臨淄宮,父皇可又去過?”
“沒有。”不知為什麼玄沐羽似乎有種罪惡感,自己並沒有作什麼不對的事吧?!
玄澈眉毛微抬,道:“那父皇可知臨淄宮中住著誰?”玄沐羽一愣,尚未回答,玄澈已經嘲笑道:“裡面住著你的孩子,兒臣的五弟——玄泠!”
“……”
玄沐羽不語。
玄澈心中不快:如果這個男人不是關注著自己的行動,那麼他是否還會知道還有這麼一個孩子。
好半天玄沐羽才再次出聲:“他……如何?”
“他病了,留在那種地方兒臣不放心。”
“那種地方?”
玄澈真的有種想打人的衝動,從師徒的角度上說他很欣賞眼前這個才華橫溢的男人,但如果從父子的角度上說,他簡直要恨他了——替玄泠恨他!
“父皇,陛下,您真的應該去臨淄宮看看!”
玄澈告訴玄沐羽他要讓玄泠搬出臨淄宮,玄沐羽當然不會說什麼,他聽得出昨晚的玄澈有些動氣了,認識到這點玄沐羽心中惶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玄沐羽就是不希望玄澈生氣。
玄澈將玄泠安排在融水宮,離太子宮不算很近,吃穿用度吩咐下去認真辦理,又挑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