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少主看了我一眼,皺眉道:“你與那樂少東在西域相識時,尚且不曾如此見外……怎地現下反倒跟我計較起這些來了?”
我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的語調聽起來雖仍平平淡淡的,但總覺得像是有什麼鋒芒暗藏在其間一樣。
“我,我只是不想……”不想被他當作會理直氣壯佔別人便宜的那種人而已……心口沒來由地一陣發悶,我盯著自己的腳尖,不吭聲了。
半晌,有忽地被人揉了幾下,我惱得抬手就去拍他,沒想到居然“啪”地一聲拍了個正著,倒嚇了我一跳,一抬頭,這傢伙居然跟沒事人一樣笑吟吟地看著我。
“夜裡有件事需得我親自去辦,約莫到明日晌午時分才能成。我是回來同你說一聲的……”他頓了一頓,“今夜不必等我了,你也好早些休息。”
我愣了一愣,這個他昨天似乎也跟我說過來著,到底是什麼要緊的事非要通宵去做不可啊?昨天晚上他本來睡得就已經很晚了,今天凌晨又是連天都沒亮就被我拖著在外面攪合了這麼久……我一把拽住他衣袖。
“你就不能抽點時間稍微休息一下麼?”
歐陽少主微微一怔,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為難。
“這個……”
我急道:“哪怕是半個時辰也好的……”
長年累月這麼點燈熬蠟的熬,再是練武之人身體也吃不消的。
他沉吟片刻,才答道:“好。”停了一停,又道:“……都依你便是。”
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怎麼說得好像是我再強迫他一樣?算了,不跟他計較這個了……我扯了扯嘴角,把他往床邊推。
“你能睡多久?”
“半個時辰……”
我瞪了他一眼,“那我要是說一個時辰呢?”
“那我便睡足一個時辰。”
切!那我要是說十二個時辰的話你還會真的睡成豬不成?我再肚子裡暗自嘀咕著……看在時間不多的份上,懶得跟他再抬槓。
“快睡快睡,時間到了我叫你。”
“好……”
歐陽少主這次倒是相當配合地和衣躺到了床上,沒過多久,他的呼吸便漸漸地均勻綿長了起來。
我說……這傢伙一定要連睡覺都笑得跟朵花兒似的麼……
作者有話要說:
少主晚上出門是要去搞樂少東的……大家想讓他掛點彩咩?
少主掛彩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天夜裡我睡得很不好。
翻來覆去足足折騰了一晚上,直到天光大亮才總算迷迷糊糊地打了個盹兒,然後就開始不停地做夢。
再度睜開眼的時候,有好幾秒鐘的時候都恍恍惚惚地,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處,是夢還是醒。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幾乎已經忘卻的那個時候,曾經有人笑嘻嘻地說過:“做了噩夢的話,醒過來的時候應該要高興才對,因為所有可怕的事情都是假的啊。”
我對著虛空中不存在的那個人苦笑了起來。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呢?如果所有的噩夢最後都會成真……那麼,醒過來的時候也只剩下苦笑這一種表情了吧,如果不想哭的話……
自視窗明晃晃射進來的那片陽光,真是很刺眼。
抬手遮住眼睛,努力無視手臂旁的那片溼涼,努力調整著臉部肌肉——練習了這麼多年,不用鏡子我也知道怎麼做才能擺出最合適的表情來。
門忽地“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接著傳來的便是放輕了的熟悉腳步聲。
我趕緊把枕頭往被子裡一塞,翻身跳下床。
“你回來了麼,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
就算那身明顯換過的衣袍雪白乾淨得纖塵不染,就算行動之間仍是一派的淡定從容,但是自他進來後才在房中彌散開來的那種帶著腥甜的氣息,我又怎麼可能聞不出來。
那是……不久之前曾經血流成河的標誌。
拖雷每次自戰場上歸來的時候身上都帶著這樣的氣息,即使他每次都會先行洗刷乾淨再來看我……我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那是……我完全無法介入的世界。
我能做的一直都只有兩件事而已——等待和裹傷。
“你……傷在哪裡了?”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想,經歐陽少主手而“處理”掉的人都不可能比拖雷更多,因此這比拖雷身上更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