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少年突然停滯下來,盯著苔絲的屍蠟若有所思,活像一頭在悶騷中哼哼的猛獁象,瞬間被西伯利亞的致命寒潮,凍結成了亙古不變的標本,好一會兒,他把目光的焦點投射向我,就像福爾摩斯在遇到案件的拐點時需要楸住華生來陪著琢磨一二般:“學長,有點不對勁啊。”
我很配合的介面道:“哪裡不對勁?”
蕭鴻習慣性的摸起了下巴:“肉體迴歸自然,通常由腹部膨脹開始,這是由於腸道的寄生細菌孳生出大量*氣體,而這些氣體再不能借助放屁這個有效渠道排出體外的緣故。然後,氣體中的硫化氫與血紅蛋白結合成綠色的硫化血紅蛋白,於是體表滲出醜陋的綠色斑塊。再然後,口鼻冒出泡沫樣血水,靜脈網狀血管像蠕蟲一般翻在肌膚之外,最後是腐壞巨人觀和軟組織液化,直到塵歸塵,土歸土,血肉滋補大地,惟剩下一堆白骨……不過凡事皆有例外,比如此刻的苔絲,便類似三種異常屍況(乾屍、屍蠟、泥炭鞣屍)中的屍蠟現象,對吧?
我挑眉:“沒錯。”
少年接著道:“屍蠟是由於諸多非主流因素促成的人肉皂化,比如埋屍的土壤特性、棺內苯催化、酸類氨反應等,總之死者的體內脂肪因某種原因轉化為某種失敗的肥皂,從而不腐不朽,定格在宛如睡眠的*狀態。世界上最有名的屍蠟男當屬中國五胡十六國時的後趙皇帝石虎,史載這個暴君死後不腐,扔到水裡還不沉。世界上最有名的屍蠟女當屬法國因‘不朽之身’而奉為聖徒的天主教修女貝爾納黛特。其如同睡美人般柔軟有彈性的肉身至今還儲存在訥韋爾博物館裡供人瞻仰。”
我聳肩:“嗯。”
少年悠悠的,兩顆黑得深不見底的瞳仁有著火影和光影的交錯閃爍,這是他進入正題的前兆:“不過,成人的屍蠟形成,至少需要一年光景,而像苔絲這樣臻於完美的全身屍蠟耗費的時間則更長。但是,苔絲失蹤的時間不過三個月,因此可以推斷出,她的肉身變質不可能是自然發生,而是人為的。比如,把加熱至液態的蜜蠟均勻澆注在注射過防腐針的屍體上,做成藝術品似的真人蠟屍。雖然,在佔有全部線索之前,光下某種設想性的結論是最忌諱的,那會使判斷出現誤差……但這是目前能推理出的最合理解釋。學長,你認為呢?”
我頷首:“確實合理,不過證據是檢驗推理的唯一標準。”
蕭鴻嘆氣:“正是,剛才撫摩屍蠟時,指肚傳來的居然是軟硬適中有彈性的細膩觸感,而且用指甲無法刮下應該可以剝除的那層覆蓋在肌膚上的‘蠟衣’。也就是說,之前的推理可能有誤,這到底是不是一具澆注而成的蠟屍呢?”
“你…在…做…什…麼?!”五個字一個一個地從小母狼喉嚨裡蹦上來,被牙齒咬了個粉碎,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少年已經解剖開了苔絲的肚腹,隨即發出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叫聲:“操!內部器官甚至大腸都出現了粘稠的‘皂化’反應,偶的神耶,倘若是澆注而成的蠟屍,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狀況!簡直不可思議!”
我也湊上前去仔細打量,心中一振:“那麼,只能有一種解釋了,苔絲死後被擱置的地方極為特殊,以至於需要一年才能完成的變質過程,那裡只需要不到三個月時間。我甚至懷疑,該地昆蟲的變態現象,與此處不無關聯。”
少年揚眉淺曬:“沒錯,正如福爾摩斯所言:當排出了所有其它的可能性,還剩一個時,不管有多麼的不可能,那都是真相。”
小母狼顰眉道:“拜託兩位,人生不能構建在想當然之上,當務之急是楸出兇手才好。”
蕭鴻和我對視一眼,同時撫掌而笑:“楸出兇手?這還不簡單嗎。”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異聞實錄7—終極女狼Ⅹ:吐真
●篇前引語:人無所不至,唯天不容偽——蘇東坡●
唇紋,和指紋一樣,具有‘人人相異,終生不變’的專屬特性,其紋褶細節的複雜程度可以滿足人類生物學鑑定的法證要求,因此成為與指紋、聲紋、瞳紋、腦紋、精紋、齒紋、味紋以及熱像紋並列的九大鑒證基紋。
蕭鴻和我從苔絲頸動脈竇的致命吻痕處,提取下兇手的唇紋,而後在夢幻莊園裡篩出了與之匹配的人,最終雀屏中選的,並非綽號藍鬍子的A城首富!這個結果對安吉而言不啻於顛覆,“僅憑唇紋緝兇?恐怕未必可靠!”犟妞多疑,小母狼鈍刀子割肉式的眼神深如刺紉如絲,少年不以為然:“僅憑先入為主的成見而奪人貞操於意淫之中?恐怕也未必可取!”
安吉顰眉:“我持懷疑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