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什麼事都要事必躬親,自己就會感到太累,此時再想起所受到的待遇,就難免覺得付出太多、獲得太少,感到不公平。
像孫悟空這樣的情況,一開始並不適合封很高的官,他確實還需要先有一點基層工作的經驗。雖然他屬於“潛力股”,有著遠大的前途,但要是一開始就封他以高官,管理一大幫人一大攤子事,不出問題才怪了。後來,有了西天路上的經歷,悟空總算積累了一些基層工作的經驗,體會到很多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麼簡單。此時的孫悟空才能說可堪大任。
其次,做官有一個基本的道理,就是“凡授官職,皆由卑而尊”。就算有本事的人,工作也得從基層幹起。說起來,這個道理孫悟空應該明白。當初,太白金星啟奏玉帝說要招安悟空的時候,也表示了這個意思,即“若受天命,後再升賞;若違天命,就此擒拿。”到了天上,並不是事情就完了,還要看他以後的表現,如果表現好,繼續提拔,如果表現不好,順手把他抓起來。
弼馬溫的苦惱(4)
當官要從基層做起,這個道理孫悟空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他在花果山倒可以看誰有本事就提拔誰,別人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以孫悟空的性格,就工作性質來說,他應該不會喜歡弼馬溫的工作。孫悟空的性格比較外向,喜歡四處闖蕩、東遊西逛;也願意承擔責任,做一些有挑戰性、刺激性的事情,而不屬於坐得住的型別。我們可以讓他降妖伏魔,接受一個又一個的挑戰,但讓他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地呆在一個地方,做一些類似於家務般的工作,幹一些意義不是很明顯的瑣事,顯然不是他的性格。管天馬是如此,看蟠桃園也是如此,開頭幾天還覺得新鮮,不久就會厭倦。
既然孫悟空並不喜歡這樣的工作,那他是不是就不認真幹呢。也不是。從剛開始工作這段時間的表現看,他對工作認真負責,非常勤勉。這裡出現了兩個問題:一是孫悟空既然並不喜歡這份工作,為什麼幹得這麼認真;二是既然一開始幹得這麼認真,為什麼又突然不幹了。
這兩個問題答案實際上是一個。一開始好好幹,是為了幹出一番成績,得到上級的認可和賞識,然後逐漸提拔,實現自身的價值。這個想法本來非常合理,孔子在年輕的時候,也做過“委吏”,管理倉庫;也做過“乘田”,管理畜牧。孔子自己說:“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 ①我年輕時家境不好,所以學會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本事。雖然是“鄙事”,孔子都乾得很認真。在管理倉庫時,做到財物的出納沒有差錯;在管理牧場時,做到牛羊長得茁壯。做這些事情,顯然不是孔子的志向,但他並不因此而“曠其職”。
①《論語?子罕第九》。孟子也談到過孔子的這一經歷,參考《孟子?萬章下》。
又如西漢時的金日,本是匈奴休屠王的太子,“以父不降見殺”,與母親閼氏、弟弟金倫一起成了漢朝的降虜。金日當時十四歲,被安排在黃門署養馬。因為他從小生活在草原上,精通馬術,宮廷馬經他調養,匹匹高大肥壯。漢武帝見他“容貌甚嚴”,牧養的馬又甚“肥好”,不久便拜他為馬監,又提升為侍中、駙馬都尉、光祿大夫。終其一生,金日都深受漢武帝信任。公元前87年,漢武帝病危,拜金日為車騎將軍,“授以後事”。委託霍光與金日共同輔佐少主漢昭帝弗陵即帝位。這樣看來,早先養馬並不意味著以後就不能幹出大事業。
對孫悟空來說,真正令人苦惱的是屬下對他說的這番話:
這等殷勤,喂得馬肥,只落得道聲“好”字;如稍有些尫羸,還要見責;再十分傷損,還要罰贖問罪。(第四回)
這裡關鍵還在於前一句,意思是你再怎麼努力,也是沒有用的,頂多就是別人說聲好罷了。本來好好養馬,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以便日後提升,這麼一說,卻不把他的希望徹底給斷絕了?既然看不到前途,還不如現在就不幹了。想當年石猴在師父處學藝,也是這也不學、那也不學,原因還不一樣,就是因為學那些東西看不到前景。屬下們說得也不錯,以孫悟空的情況,既沒有光明正大的高貴出身,在天庭也沒有高人提攜,可能真是把馬養得再好也沒有出頭之日。如果是在天庭軍隊中混,或許有憑本事嶄露頭角的一天,但這種希望同樣比較渺茫。基層“小官”的這種苦惱,不是天庭高層所瞭解的。
不過,孫悟空不做弼馬溫並非造反。在中國古代,因為對工作不滿意而辭官不做的情況並不少見,我們一般不認為這些人是在造反。例如韓信,在項羽的手下不受重用,做了個郎中,他多次給項羽獻計,項羽都沒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