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罵道:“這個好打的夯貨!你怎麼還要者囂?我老孫身回水簾洞,心逐取經僧。那師父步步有難,處處該災,你趁早兒告誦我,免打!”(第三十一回)
按悟空的說法,我在這水簾洞裡,天天想著師父呢?明明很上心,卻顯得不上心;明明很在意,卻裝作不在意,這就是孫悟空的心機了。孫悟空在這種情況下重回取經隊伍,他的狀況大有改善。現在取經隊伍裡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基本事實,要想到西天,少不了孫悟空,這一點不明確,八戒是不會死心的,他對孫悟空也是不會服氣的。
回到寶象國,孫悟空也不忘敲打八戒、沙僧一番,前面講過他與沙僧的一番對白。在救被變成老虎的師父時,悟空又有一段話:
行者笑道:“師父啊,你是個好和尚,怎麼弄出這般個惡模樣來也?你怪我行兇作惡,趕我回去,你要一心向善,怎麼一旦弄出個這等嘴臉?”八戒道:“哥啊,救他一救罷,不要只管揭挑他了。”行者道:“你凡事攛唆,是他個得意的好徒弟,你不救他,又尋老孫怎的?原與你說來,待降了妖精,報了罵我之仇,就回去的。”沙僧近前跪下道:“哥啊,古人云,不看僧面看佛面。兄長既是到此,萬望救他一救。若是我們能救,也不敢許遠的來奉請你也。”行者用手挽起道:“我豈有安心不救之理?快取水來。”(第三十一回)
孫悟空先是把師父、八戒數落了一通,又把救完師父後就回去的話再說了一遍(其中似乎有點威脅的意思,雖然很含蓄)。在這種情況下,沙僧跪下懇求,悟空才改變態度,對他溫言撫慰,這個大師兄做得確實很有技巧。當然,他這麼做,都是為了取經大業。
從八戒的角度講,這次到花果山請大師兄,觸動也挺大。首先,給他印象最深的是,大師兄原來在花果山有這麼好一處所在,真是自有一番天地。如果他有這麼個好地方,都沒有興趣參加取經行動了。說得也是,放著現成的福不享,受那份罪幹什麼。另外,從他們的一番應對中,八戒也看出孫悟空這人一點不傻,明白著呢,可不像原來想的那麼好糊弄,只是大師兄很多事情不願與他計較罷了,如果悟空要對付他,招數多了去了。加上他前一陣體會到做大師兄的一些辛苦。多方面一綜合,自己幾乎在所有方面都比不過大師兄。在回去的路上,還親歷了孫悟空在東海洗澡這一幕,這些都使他對大師兄的牴觸情緒大大降低。在此後的取經路途中,八戒雖然對悟空還有一些不滿,但其性質已經有很大不同了。其目的已不在於擠走大師兄,而只是為了發洩一下情緒,獲得心理的平衡罷了。
悟空與八戒的關係變遷(7)
(3)八戒行為的變化
經過這件事以後,八戒斷了擠走大師兄的念想,安心做他的“二師兄”。但這並不意味著八戒就轉了性,前面所說八戒的利益格局,以及他的基本性格並沒有什麼變化,在這個背景下,八戒還是要努力實現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不過他使用的方式和手段發生了變化。
就豬八戒來說,要最大化其利益主要有兩條路徑:①提高自己能從取經行動中獲得的收益,這主要透過取代孫悟空的位置來實現;②如果第一條行不通,那麼,剩下可行的渠道是降低自己付出的成本,其主要做法是少付出勞動,少承擔責任。
有人認為,《西遊記》的寫作中有一個重要漏洞,就是豬八戒的本事前後差異甚大,以至於在取經路上,有時一群小妖都能捉住他。其實,這不是吳承恩寫作中的疏漏。如果豬八戒在每次戰鬥中的戰鬥力都一樣,那就不是《西遊記》,而成了“隋唐演義”、“封神演義”。那樣寫,英雄人物太過臉譜化、符號化了。
經過擠走孫悟空又請回孫悟空這件事,豬八戒承認自己不如猴哥。從此以後,我們很難看到八戒奮勇爭先的情景,對他來說,奮勇爭先的意義也不大了,反正什麼事有孫悟空頂著,就算自己再積極、再賣力,也不影響結果,主要功勞也不會是他的。既然收益基本上是固定的,那麼,從改善自身處境的角度出發,只好從減少成本、或者降低投入的方面著眼,主要就是搭大師兄的便車,這個便車一直搭到西天就最好不過了,你看沙僧不也是如此嗎?畢竟,八戒比沙僧的本事也強不了多少。他就算拼死戰鬥,也不會使整體局面有多大改觀。
另外,八戒在奪權行動失敗後,對孫悟空還是有些不滿,心理上仍感到有些不平衡,這種心理經常找機會表達出來。在平頂山巡山的時候,他就罵道:“你罷軟的老和尚,捉掐的弼馬溫,面弱的沙和尚!他都在那裡自在,捉弄我老豬來蹌路!大家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