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此機會,子衿喝乾了茶杯裡的茶,然後將茶杯遞給身後的侍女,自然地說:“勞煩姐姐再來一杯!一路行來,倒是渴了。”
老夫人端坐簾後,一面考慮,一面觀察子衿。但見她神情自然隨性,心中倒也頗多好感。只是自己孫兒的事情實在是……這萬一要是傳了出去……
“不知柳先生師從哪位名醫,家中還有何人?”
子衿早就猜到她要這麼問了,本來早有準備,只是想起自己不知流落何方的孩子,想起棄自己於不顧的父親,臉上的笑容自然十分勉強。
她長長一聲嘆息道:“人人都有一段傷心事。子衿自幼喪母,父親與母親夫妻情深,一直沒有續絃。子衿所學醫術乃是家傳。自三歲起,父親就教導我識別草藥,五歲後,父親出診就帶著我在身邊。道我十三歲時便已經出師,父親覺得沒有什麼好教我的了,便獨自外出雲遊去了。”
“不知柳先生年方几何,可曾婚配?”老夫人看著子衿的神色,總感覺她的悲傷不在於此。
自己的哀傷再也無法隱藏,不過神色轉換間,那種深入骨髓的悲切便默默散發開來,令人望而心酸。
“學生家中本有薄產,自父親離去後,我便在家用心讀書。我總相信書中自有千金粟,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其實很少出診為人治病。十六歲時父親忽然回家為我娶了一房妻子,那是我生命中最難得的幸福時光。可惜好景不長,去年八月,妻子艱難產下一個兒子便去了,我第一次做父親,什麼都不會,便給兒子找了個奶孃。這奶孃很能幹,不但將孩子照顧得很好,閒暇時還幫我打理家務,對我父子關懷備至,久而久之,我也當她是親人一般。我將家中房契與現錢全都交給她打理,自己專心讀書。今年三月,幾位同窗邀約一起出去踏青遊玩散心,不料等我一月之後回家才發現家中田產老宅都被她變賣,連我的孩子也不知去向……”
說到此處,子衿已是聲音哽咽,眼眶發紅。她一直剋制著自己才沒有失聲痛哭,然而心境卻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久久無法平靜。
“也是為了尋找孩子,學生才背起藥箱走街串巷,一面治病救人給孩子積些功德,一面打探孩子和奶孃的下落。”
老夫人在珠簾後也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只有做過母親的人才明白失去孩子的痛苦,老夫人想不到這位柳公子年紀雖輕,卻有如此悲痛的經歷,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憐惜之意。
“柳先生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令公子定然平安無事的。以老身看來,柳先生年紀輕輕,醫術卻是不凡,這樣吧,先生若是為我孫兒治好頑疾,就由老身做主,為先生再娶一房妻妾,待明年再生一個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也就好了。”
“不!”子衿搖搖頭。她忽然起身跪到珠簾前面,認真地磕了一個頭,懇切地說,“學生別無所求,若能治癒少爺的病,學生分文不取,只請老夫人下令洪府在各地的商鋪為我打探孩子的下落,大恩大德,學生沒齒難忘!”
“哎呀,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如何這般多禮?先生快快請起!你將孩子的特徵寫下來,老身這就吩咐下去便是!”老夫人一個示意,立即讓自己的貼身侍女出來,親自將子衿扶起來。
“多謝老夫人!”子衿起身,眼中隱隱噙著淚花。她費盡心機,總算達到目的了。“老夫人,此事暫且不急,學生略通繪畫之術,等看過少爺的病之後,我再多畫些出來,老夫人讓人送去各地,如此按圖找人,或許能有些線索。”
老夫人連連點頭,更加覺得她是個好孩子。雖然憂心自己的孩子,卻還是要先去給自己的孫兒看過病之後才讓她幫忙找人,竟然還不想白白欠她人情呢!嗯,應該是個好孩子……
老夫人思量著,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在一個侍女耳邊小聲吩咐了一句,那侍女就輕聲走出來,將所有嚇人都帶到門外,她自己就守在門口。
一見這個架勢,子衿便知道老夫人要跟她說實話了。
果然,只聽老夫人低嘆一聲,卻又很嚴厲地說:“此事關係我洪府顏面,你切不可外傳。”
子衿正色道:“請老夫人放心,為患者保守秘密也是大夫的職業道德。”
老夫人嗯了一聲,緩緩道來……
子衿越聽越震驚,越聽越好笑,對那位江南第一才子也越來越好奇了。想不到天底下還有這樣的極品男人……
哦,也不對,說不定是個東方不敗呢!
嗯,不管了,等見了人再說吧!既然知道了那位少爺據醫的真相,而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