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堂中還在揪扯不清,楊知府確實是震怒了,這葉春秋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又有舉人功名,自己確實難以懲治他,可問題偏偏就在於,現在群情洶洶,若是不懲治,自己的官聲又受影響,於是心裡怒火中燒。見有差役進來稟告:“造作局曹公公來了,說是來尋葉春秋。”
造作局的曹公公……
楊知府先是愕然,旋即惱火,現在自己正在審案,造作局來湊什麼熱鬧,現在是眾目睽睽,若是讓造作局的人來影響審判,自己豈不是成了閹黨?
一旦頂了這個帽子,他可就全完了。
楊知府鐵面無情的道:“告訴曹公公,這葉春秋現在乃是被告,請曹公公回去,本官正在審斷案情!”
他話音落下,卻聽到了公鴨嗓子一般的笑聲。
“呵呵……呵呵……楊知府好大的威風,咱家就這樣不遭人待見的嗎?”
卻見曹公公居然踱步進了公堂,對周遭的人一點也不在意,只是看著葉春秋。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譁然了。
還真是有恃無恐啊,你一個閹人,居然就這樣闖進公堂來,無所顧忌,這是什麼意思?
卻見曹公公站定,接著道:“怎麼,咱家來得不巧是嗎?你們還在審案,不過,大人還是且慢著再審,咱家來這兒,是來宣讀敕命的。”
楊知府本還想要請曹公公出去,一聽到有敕命,頓時愕然,這時候無法趕人了,只是啞口無言。
那葉松一見曹公公來尋葉春秋,心裡捏了一把汗,心說這葉春秋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關係,連坐鎮杭州的造作太監都和他有一腿,若是如此只怕……
接著聽到有敕命,又是嚇了一跳。
不過他很快平復了心情,無妨無妨,就算有敕命,又怕什麼呢,只要自己咬著這死理,葉春秋名氣再大,即便上達天聽,可是現在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也不會有人理他。
楊知府很無奈的起身,當先道:“請曹公公宣讀敕命吧。”
這敕命不是旨意,倒是有點兒像是後世簽發的所謂紅標頭檔案,雖然極為重要,不過只是翰林院或者內閣代天子發出的,可即便如此,依然還是慎之又慎,這可是敕命啊,朝廷中樞的中樞發來的東西。
等曹公公站定了,楊知府下了堂,以他為首,眾人拜倒,紛紛道:“恭聽敕命。”
曹公公一本正經地道:“敕曰:滋有浙江舉人葉春秋,此前平倭有功,朕頒賜伯爵祿位賞賜,竟抗旨不遵,乃陳書而上,言道自家母親身份卑微,母以子貴,而葉春秋授予厚碌,而其母竟依舊為人輕賤,於是……”
全文的大致意思是,葉春秋不肯接受旨意,而請陛下加封自己的母親為夫人,另外自己是葉家族人,又因為自己父母的過失,而使家族蒙羞,身為人子的葉春秋,寧願拒絕了爵位和厚祿,只請將這功勞推恩給自己的母親和族人。(未完待續。)
第二百七十六章:大難臨頭(第三更)
於是……朝廷加封葉春秋的母親為六品夫人,命人造牌坊,以彰顯她的身份;除此之外,葉家教子有功,命葉春秋族弟葉俊才即刻入京,許以百戶之職,充入親軍,實領金吾衛小旗官,以示恩榮。
接著,便是大大的讚揚了葉春秋的孝心和品德,內閣大學士劉健會同學士李東陽、謝遷、焦芳親自嘉許,讚揚葉春秋的品德……
“……”
敕命念畢,曹公公才是笑意滿臉地對葉春秋道:“葉春秋,你前次抗旨不尊,今兒又有了恩旨,怎麼,你還接旨嗎?”
這自然有調侃的味道在。
而這時,葉春秋卻大為激動,自己的母親,總算有了名分,當然……葉俊才也從中獲得了好處,雖然只是個百戶,實缺卻是個小小的小旗官,可這卻是充入親軍的小旗官啊,想要在親軍中獲得實職,絕大多數都是功勳子弟,一般人哪裡有一丁點的機會,何況還是金吾衛,這金吾衛乃是宮中的侍從,更是尋常人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葉春秋已是熱淚盈眶,連忙道:“學生何德何能,能受此厚碌,陛下恩澤,學生難報萬一。”
這不是真為那遠在千里之外的廟堂所感動,葉春秋所感動的是,自己平時一直被人看做是私生子和婢生子以及庶子,可是現在,母親的身份總算是有了著落,他不知是該為那個素未謀面的母親而慶幸,還是為自己終於不再被人拿捏著而歡喜。
他站起身,顫抖著接過了敕命,捧在手裡,很細心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心裡只剩下了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