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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部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這一次朱厚照是真正的傷了心,竟如孩子一般哽咽痛哭起來。

葉春秋臉色蒼白,他用盡了一切辦法救治朱載,卻是沒有想過是這樣的結果,又或是他也一直再害怕這個結果,所以一直都不敢往這個結果去想……

這哭聲不小,將張太后引了來,張太后只聽到哭聲,就曉得事情大有不妙了,頓時也是老淚縱橫,在人攙扶下,淚眼婆娑地到了榻前。

“父……父皇……”

這時候,低聲的呢喃聲傳出。

一旁的御醫眼尖,見榻上的朱載眼皮子很賣力地張開,立即道:“太子殿下又起了,太子殿下回光返照了。”

迴光返照,估計就是現在最為貼切的形容了。

因為他們方才已經把過脈,脈象很微弱,他們身為御醫,是醫術最高超的那一類,又怎麼不明白分明是已命不久矣的徵兆?

而回光返照,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人在臨死之前本就有迴光返照現象。這些御醫可謂見得多了,昏迷多時的病人經常會突然清醒,甚至與親人進行簡短的交談;這些病情“減輕”的現象,卻是一種假像,給人一個錯覺,誤認為病人轉危為安,而有經驗的人一看便知,這是迴光返照,是病人向親人訣別的訊號。

“都住口。”朱厚照一聲厲喝,壓制住了房中悲慼的聲音,而後慈愛地撫摸著朱載的額頭道:“兒,你說,你有什麼話,說吧,父皇在這裡,父皇在這裡呢。”

朱載十分疲倦地強撐著,似乎所有的氣力都用在被朱厚照握緊的手上,他嘴巴試著張了張,卻是發不出聲音。

朱厚照的心裡悲痛到了極點,忙道:“兒,你要說什麼,你說,父皇會好好地聽著……”

雖是鼓勵,可是朱載依舊張著口,卻是說不出話。

“這是怎麼回事?”朱厚照看了身旁的御醫一眼,厲聲問道。

那御醫小心翼翼地道:“太子殿下……怕是已經油盡燈枯了,方才老臣已摸過了太子殿下的脈象,太子殿下脈象微弱到了極致,已……已是……”

無數人的臉都陰沉了下來,個個哀痛莫名。

朱厚照眼中噙淚,死死地握緊朱載的手,聲音卻是出奇的輕柔,道:“兒,你好生地去吧,父皇……父皇……”

可是說到這裡,朱厚照感覺自己也說不下去,只有那一滴滴的眼淚往下掉。

“父皇……”這時候,不知從哪兒來的氣力,朱載居然又發出了極為微弱的聲音。

一下子,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個個支起了耳朵。

這時,在萬眾矚目之中,朱載終於吐出了兩個字:“我餓……”

“……”

所有人都以為,此時太子殿下一定會說一些‘遺言’,可是……我餓……

這是什麼鬼?

一旁的御醫也是傻眼了。

我餓?

餓什麼,迴光返照了,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不該想著我餓啊。

正在這時,一旁悲慼的葉春秋突然想起了什麼,葉春秋道:“太子殿下今日洗胃了,洗胃之後,至今滴水未進,太子殿下……是真的餓了。”

所有人頓時明白了什麼。

這很好理解,雖然他們不大理解洗胃,可是他們都知道,在那洗胃的時候,太子殿下什麼都吐出來了,胃中定是空空的。

若在後世,這個時候少不得要吊上幾瓶葡萄糖,保持身體對能量的需求,這自然屬於常理之中的事,可是這時代,葉春秋哪裡去給朱載找吊瓶去?雖然打了一針葡萄糖,可只是用來解毒的作用,對朱載的體力需求是於事無補的。

所以這個少年,在將肚子的東西吐了個渣都不剩,接著又昏迷到了子夜,也就是說,朱載按理,至少是一天一夜都沒有進食了。

其實這裡的人也是一天一夜沒有進食,可是太子還小,最重要的是,少年此前還中了毒,身子本就孱弱到了極點,再經過了那麼多的折騰,不餓才怪了。

如此說來……

葉春秋勐地一拍額頭,方才悲慼的臉色頓時多了幾分生機,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朱厚照臉上依然帶淚,卻是疑惑不解地看著葉春秋。

葉春秋跺腳道:“殿下餓了啊。”

這還需要你來說?

可葉春秋明白的可不只是這個,因為他很清楚,所謂命不久矣的徵兆,根本不在於解毒失敗,而是朱載一日沒有進食,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