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貪婪地吸了口氣,然後看著目瞪口呆的朱厚照,葉春秋於是拜倒在地道:“焦芳謀逆,勾結倭寇,聚眾七八百人,妄圖劫持太子,臣幸不辱命,已將太子殿下救回,賊人死者十之**,其餘逃竄之賊,已有鎮國新軍諸生員繼續追擊,明日大致便有捷報傳來,幸賴陛下洪福,逆賊焦芳已為臣所擒獲……”
朱厚照死死地抱著朱載垚,他不嫌臭,低頭看了一眼依舊還在襁褓裡撲騰掙扎和哭泣的朱載垚,還是感覺有些鬧心,孩子這東西哪,遠之不免想念,近之又嫌鬧心,不過朱厚照依然喜悅,他呵呵……呵呵……的傻笑,看著還在努力掙扎,想要掙脫朱厚照的朱載垚,他那本是暗淡絕望的眼眸亮了:“葉愛卿,朕……朕擔心死了。”
他說著,目中淚光閃爍地道:“平安……平安……就好,好,很好。”他的聲音顫抖,竟不知該說什麼,一切盡在不言中啊。
而此時,金雞鳴曉,一道曙光如箭一般射破了陰霾,天光微亮,君臣人等,盡都狼狽,朱厚照這才看清了地上的屍首,有倭人打扮,有焦家的僕人打扮,他突然咬牙切齒地道:“那老狗在哪裡,老狗在哪裡?”
葉春秋已是站了起來,他看著朱厚照,道:“陛下,此時理應前去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報平安,陛下也該將太子殿下送回他的祖母和母親那裡。”
朱厚照猛地醒悟,焦芳顯然是逃不掉的,不錯,說的不錯,現在應當去見母后,把孩子交給擔憂心碎的太后和皇后才對。
朱厚照大叫道:“車,取車來。”
還真有車,過不多時,有人牽了一輛車來,正是仙鶴車,朱厚照上了這四輪馬車,旋即朝葉春秋道:“葉愛卿,隨朕同去,待會兒母后必有話說。”
遠處,有人哎喲哎喲地發出哀痛聲。
朱厚照這才想起一起而來的鄧健。
這個傢伙……朱厚照現在又覺得他挺討厭啊,現在喜事臨門,失而復得,這是多開心的事,你嚎叫什麼?
朱厚照最終卻道:“來人,去攙鄧愛卿上車,他腿折了。”
“啊……鄧兄的腿又折了……”葉春秋感覺驚詫,似乎鄧二哥的腿,永遠都和這位兄長過不去似的,葉春秋已經搞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有人攙扶著鄧健上車,鄧健雖是痛得嚎叫,臉上依然忍不住地有著驚喜之色,只是想到和天子要同車,又開始鬧彆扭,君臣豈可同乘一車?
他便哎哎呀呀地道:“陛下,臣乃……”
“好了,你可以滾下去了,步行吧。”朱厚照低頭逗弄著朱載垚,板了個臉,毫不客氣地道。
鄧健打了個哆嗦,然後紅著臉,見葉春秋已給他放了一個位置,他只好擠了進去,低聲地哎喲哎喲叫疼。
馬車動了,車裡臭烘烘的,三人在這狹隘的車裡,車上的玻璃窗外,可以看到無數的人流蜂擁擁簇著馬車前行。
朱載垚似是又熟睡了過去,只餘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朱厚照也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心情,只知道暈乎乎的,嗯,一下大悲,一下大喜,竟是茫然無措,顯然是依舊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他有太多的話想問,可一邊的鄧健總是揉著腿,眼淚啪嗒啪嗒,哎喲直叫,令他不好說什麼,只好板著臉道:“噤聲。”
鄧健便咬緊牙關,一臉苦楚,不再做聲了。
反是葉春秋忙是蹲下來,捏起鄧健的腿給他檢視,然後道:“無妨,只是骨折了,回去用了白藥,好生歇息一個月,大致就可痊癒了……”
鄧健點了一下頭,幽幽嘆口氣,很是惆悵。
葉春秋蹲下背對著沙發上的朱厚照時,朱厚照卻發現,葉春秋的後襟竟被血水浸透了,身後是幾個被火銃打的窟窿,也不知有沒有傷得很深,可是鮮血還在緩緩溢位,朱厚照禁不住道;“老三,你受傷了呀,怎麼不早說。”
鄧健惆悵地把臉別到一邊去,這時候,他居然心裡有了幾分酸酸的感覺,自己的腿折得這樣厲害,陛下也是冷言冷語,可是看到葉春秋受傷了,就……
只是想到葉春秋傷了,鄧健又不禁關心地看過來。
葉春秋露出幾分微笑,道:“無礙的,臣還受得住。”
受得住……朱厚照頓時氣得臉色發青:“怎麼受得住?這一看就是火銃打的,朕親眼看到神機營的火銃能將人打死,你倒是無事……”
倒是葉春秋這才看清了朱厚照,卻見朱厚照的臉上,有一道鮮紅的手掌印。
呃……
“陛下……的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