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老半天,谷大用還是乖乖地動身去見駕。
今兒,朱厚照在坤寧宮下榻的,谷大用滿懷心事地到了坤寧宮外頭,冷不防撞見了劉瑾。
劉瑾見了他,便朝他笑道:“哎喲,谷公公,這大半夜的也要覲見陛下嗎?陛下可是要睡了,明兒來吧。”
谷大用佝僂著身,不願理劉瑾,卻還是乖乖地道;“劉公公,咱有重要的事奏報陛下。”
重要的事?
劉瑾皺了皺眉頭,卻還是前去稟告了。
過不多時,朱厚照便在偏殿裡見了谷大用。
劉瑾則是站在一邊,不肯離開,但凡只要谷大用見了天子,他每次都是如此,生怕谷大用會在他的背後捅他一刀。
當奏報送到了朱厚照的手裡,朱厚照開啟一看,小皇帝頓時茫然了。
只是他居然出奇的冷靜,緊緊地盯著谷大用道:“谷伴伴,葉愛卿……當真去了大同,不肯回來嗎?”
“是,這都是那個錢千戶奏報的,錢千戶說得很明白,葉侍讀繼續往大同而去,口口聲聲說什麼雖千萬人吾往矣。”
朱厚照無力地將奏報丟在了地上:“錢謙也跟著去了?”
“是。”
朱厚照坐下,對劉瑾道:“去,給朕斟口茶來。”
此時,朱厚照的神情顯得很平靜,就像是一個少年突然長大了一樣,變得開始陰晴不定,讓人摸不透了。
劉瑾忙是去斟了一副茶來,一直沉默不語的朱厚照舉起來就要喝,放到了嘴邊,卻是吸了口氣,突然將手中的茶盞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嗒,碎瓷飛濺得遍地都是,朱厚照突然勃然大怒道:“瞎了嗎,這茶太燙了,你是想要謀害朕是不是?”
劉瑾嚇得忙是跪倒在地,即便膝蓋下的碎瓷扎得他的膝蓋滿是殷紅鮮血,他也似是恍若不覺:“奴婢萬死。”
方才還平靜的朱厚照,突然面目猙獰地站了起來,他揹著手,來回地踱步,邊道:“去了大同就是送死,他和朕不一樣,朕是九五之尊,是天子,他沒有這個福氣,他瘋了,絕對是瘋了,朕想不到他是這樣的人,他竟是抗旨不尊,早知如此,就該帶軍馬把他捉回來。”
他猛地眼眸一抬,道:“劉伴伴、谷伴伴,你們說,我們去大同如何?去大同看看,朕是有福氣的人……”
“陛下……陛下……不可啊……”劉瑾嚇得尿都要出來了,毫不猶豫地反對道:“陛下金貴之體,千金之軀,怎麼能去大同?奴婢寧可死了也絕不敢……陛下,陛下……奴婢現在去尋太后……”
劉瑾是急了,平時什麼事,劉瑾都可以答應,他帶著朱厚照出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是去大同啊,且不說陛下出了什麼意外會如何,自己還怕天花呢。
朱厚照惡狠狠地看著他道:“你敢去,敢去就剮了你。”
劉瑾哭喪著臉道:“可是陛下,這大同是萬萬去不得的啊。”
“朕知道了,算了,不去了。”朱厚照一時間像是一個洩氣的皮球。
“好了,你們跪安吧。”
朱厚照揮了揮手,一臉心煩意燥的樣子。
劉瑾小心翼翼地看著朱厚照道:“陛下不會偷偷溜了吧。”
朱厚照彷彿受了莫大的侮辱,吼道:“你說什麼話,朕怎麼會是那樣的人!”
(未完待續。)
第七百三十八章:天塌下來了(第一更)
每到清晨,當紫禁城的鐘晨敲響,劉瑾就已起來了。
他如一隻勤勞的小蜜蜂,總是晚睡早起,可是依然精神奕奕,往往他會先去司禮監喝上一口茶,然後很享受地聽著小宦官們給他的奏報,接著對內閣票擬來的奏疏進行批紅,若是陛下醒了,便會有人跑來知會劉瑾,劉瑾便立即拋下手頭所有事,匆匆地趕去覲見。
尤其是這段時間,劉瑾有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這陛下似乎對他不冷不熱,吊著難受,因此劉瑾將朱厚照看得更緊。
今日也是照舊,不過劉瑾不喜自己看著奏疏,而是靠在搖椅上慢悠悠地似的打盹狀,然後聽著小宦官給他念著票擬。
劉瑾很享受這種感覺,內閣諸公又如何,沒有自己的批紅,他們還不是什麼都辦不成?
今日有些奇怪,一直到半個上午過去了,寢殿那兒還沒有半點的訊息,劉瑾便道;“今兒是誰當的值,去叫來問問。”
那當值的宦官便來了,堆著笑給劉瑾行禮:“公公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