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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部分

朱載垚看到有人氣勢洶洶地走出來問自己,反而是愣了一下,又憋紅著臉,顯是受了一些驚嚇,可是他執拗的性子發作了,直直地看著楊慎,奶聲奶氣地道:“鎮國公,沒有錯。”

短短六個字,卻再一次令整個崇文殿的翰林們面面相覷。

太子怎麼能貿貿然說這樣的話呢?鎮國公也是臣子,臣子怎麼就沒有犯錯的可能?何況,太子年幼,是誰教他說的?

李東陽捋須,面色依舊顯得平靜,可是心裡卻是驚起了驚濤駭浪。

能影響到朱載垚的人,想必是不多的,除了身邊的幾個大伴,便是……

而太子身邊的伴伴,敢議論這樣的事嗎?唯一的可能,就只有……

李東陽忍不住朝向宮禁深處看去,涉及到了宮中,李東陽謹慎甚微的性子便發作起來,索性不置可否。

卻在這時,殿外突然一個人影徐徐而來,猶如鬼魅一般,他身子佝僂著,面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他走路時,躡手躡腳的,盡力地不吵到任何人。

因為穿著一件欽賜的麒麟服,所以李東陽特意看了一眼,這人不是司禮監秉筆劉瑾,是誰?

劉瑾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進了來,而後猶如隱形透明人一般,安靜地站到了一處殿角,笑吟吟地佝僂著身子站著。

絕大多數人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跡象,即便是發現了,那也是不以為意,這是內廷的事,說不準,劉瑾找太子有事呢?只是現下不便打斷筳講罷了。

只是朱載垚方才的話,卻令楊慎的鼻子也差點被氣歪了,他不由想起自己的爹從前就曾被葉春秋坑過,老父耐得住性子,不代表他這個春風得意的宰輔之子能沉得住氣。

楊慎忍不住道;“太子莫非說的是馬政?馬政誤國誤民,這是公論,現在兩京十三省,怨聲載道,殿下怎可輕信人言……”

輕信人言四字,楊慎覺得自己說得沒有任何問題。

李東陽卻在這個時候開始咳嗽了。

咳咳……

他這咳嗽的聲音,令殿中許多人錯愕地看著他。

李東陽卻是面帶微笑,就彷彿只是自己的無心之舉。

楊慎錯愕地看了李東陽一眼,卻是隱隱感覺到,這是李世伯對他的警告。

是讓自己慎言嗎?

楊慎細細一思,覺得自己的話可能說得有些重了,輕信人言,這話本身是不錯的,可問題在於,這個言的人是誰呢,可能只是一個宦官,難道就不可能是張太后或是夏皇后嗎?

(未完待續。)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孰是孰非

謹言慎行對於楊慎這種年紀的狀元是不存在的。

雖然他抬眸之間,還看到了角落裡的劉瑾。

劉瑾依舊是卑微的佝僂著腰,憨笑可掬的立著,那人畜無害的眼眸只略略和楊慎咄咄逼人的目光接觸,這位已是歷經了宦海的秉筆太監,竟是立即將目光閃開,全無鬥志。

楊慎很不喜歡李世伯這樣的謹慎甚微,太軟弱了。

他旋即抬眸看向朱載垚,嚥了咽一口吐沫,面色凌然,義正言辭,聲音之中帶著悲慼。

“殿下啊,殿下乃是監國太子,怎可隨意輕信於人,國之九鼎,有若泰山之重,須知人心難測。

殿下不宜偏私,這歷朝歷代的前車之鑑,難道還不夠嗎?

殿下,這世上,對錯難明,忠奸難辨,馬政之事,殿下難道只因輕信鎮國公,就可以將朝野內外的仁人志士之言,俱都廢之不理嗎?若是如此,不免讓人心冷,這朝中,多的是有識之士,若殿下只信鎮國公,未嘗不讓人嘆息痛恨哪。”

他說的冠冕堂皇,卻是將朱載垚嚇到了,還從來沒有師傅這樣嚴厲的叱責自己呢,他小手搭在案上,一時顯得茫然,忙是抬頭去看其他的師傅,這些師傅們有的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靴子,有的捋須頜首欣賞的看著楊慎,也有人呆若木雞,似乎也嫌話重了,卻不敢發表諫言。

朱載垚心裡頓時恐慌起來,濃濃的眉頭不由輕輕擰了起來,小嘴微微撅了起來,小小的他瞬間有些困惑,卻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後他看向李東陽。

李東陽此刻板著臉,一張老臉裡也是不置可否的神色。

朱載垚不過是才滿六歲的孩子,一時愈發驚慌了,晶亮的小眼眸微微轉動著,四處望去,這一刻他突然想找皇祖母張太后,又想靠在母后的懷裡。

楊慎見朱載垚無言以對,立即乘勝追擊,正色的問道:“殿下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