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智文把蕭正龍安頓在菜窖中的小木床上後,老李已經拔出了一把鋥亮的匕首。他把匕首在火苗上燒了好一會,正準備給蕭正龍動手挖出子彈時,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老李爬出菜窖,不一會,手裡拿著一個小紙包再次下到了菜窖中。他看新舊譚智文道:“譚智文,你作好準備了嗎?我現在就為蕭正龍取出子彈,你得控制好他,別讓他一會痛醒了,影響我給他取子彈。”
譚智文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老李這才撕開了蕭正龍背上的衣衫。仔細看了看傷口,老李鬆了一口氣。雖然說有兩顆子彈擊中了蕭正龍,可其中一顆,只是從他肋下擦破皮肉而過,不成大礙。
另一顆子彈,擊中了蕭正龍的後背。幸運的是,子彈射入他體內並不深,而且避開了心臟要害部位。
老李看準了子彈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把匕首尖插入了子彈孔。他剛撥拉了一下,昏迷中的蕭正龍,果然痛轉了醒來。
蕭正龍頭上滲出黃豆大般的汗珠,大吼大叫著拼命掙扎。譚智文毫不客氣地揮拳砸向他的腦門,蕭正龍立即乖乖地軟了下來,被譚智文一拳擊暈,不再有半點反抗。
趁這機會,老李趕緊手腳麻利地把那顆子彈取出,又開啟了他剛才從上面取來的小紙包。小紙包裡,居然是一撮灰燼。
譚智文這才恍然大悟,這老李心思真夠細的,想到了在取出蕭正龍背部子彈後的止血問題,所以在動手前,先爬到上面,從炕裡取出柴火的灰燼,用來給蕭正龍傷口止血。
看著因為失血太多而臉色蒼白的蕭正龍,譚智文焦慮不安地問道:“老李,蕭兄弟的傷勢要不要緊?”
老李極為嚴肅地回答道:“譚智文,蕭正龍的子彈已經取出,暫時沒有什麼大礙。他因為失血過多,從明天開始,我會給他買幾隻老雞回來給他煲湯喝,以補他的氣血。只是……”
聽到蕭正龍並無大礙,譚智文的心下落了一大截。他著急地追問道:“老李,只是什麼?你就別賣關子了,有話趕緊說。”
老李唉聲嘆氣地道:“智文老弟,雖然我幫蕭正龍取出了子彈,可我這兒並沒有藥品給他消炎。如果取不到藥品,那萬一他的傷口感染,就算是華陀再世,也救不了他了。”
譚智文吃了一嚇,緊張地道:“老李,那你還不趕緊想辦法去取些藥品來?”
老李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了幾眼譚智文,揶揄地道:“譚智文,你把哈爾濱當成是你在蘇聯時的訓練基地了?這治槍傷防發炎的藥品,效果最好的莫過於盤尼西林了。以前,還有日本人開的醫院或藥店有供應,可現在的局勢下,盤尼西林就是絕對的戰略物資,有錢都買不到了。”
譚智文聽罷,不禁大為失望。如果取不到盤尼西林,萬一蕭正龍真的傷口感染而亡,那他就會因此內疚一輩子。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許蓉剛才和他分手時,不是說過她將會去她的一個地下聯絡點,那地下聯絡點的名,不是叫劉記藥鋪嗎?
譚智文不由得一陣興奮,既然是藥鋪,那就極有可能搞到盤尼西林。更難得的是,這劉記藥鋪既然是許蓉的聯絡點,那他們為譚智文去搞緊俏的盤尼西林,自然是不遺餘力了。
老李聽到譚智文說有辦法搞到盤尼西林了,不由得大為驚訝。可譚智文卻並沒有告訴老李許蓉的事,因為譚智文雖然沒有正式入黨,可參加特工訓練的他,對地下鬥爭的紀律,還是絲毫不含糊的。
許蓉既然是哈爾濱地下黨的負責人,她的身份就決不能輕易讓人知道。譚智文對老李,也只是接觸了幾次,對方雖然有恩於他,可他畢竟對老李的真實身份並不瞭解。
譚智文哪知道,他面前防範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地下黨領導人,而他心為之牽掛的許蓉,其實是日本女諜,是一個假冒的地下黨領導人。
老李雖然已經摸清了譚智文和蕭正龍的底細,而且他還把自己的真實身份亮明給了蕭正龍,可此刻,他卻不敢貿然向譚智文亮出他的真實身份。
他能信任蕭正龍,是因為他透過組織關係掌握了蕭正龍以前的真實情況,而且他明白,蕭正龍雖然參與了清除偽軍司令部的行動,可他只是完全服從譚智文的命令,並不知道內情。
對於譚智文,老李就不敢那麼大意了。老李吃不準譚智文的兩次行動,是不是真的如中統和軍統所說,譚智文是投靠了日本人。
雖然說老李並不相信譚智文會是那樣的人,可地下工作的殘酷性,迫使他不得不更為謹慎。
老李決定暫時不向譚智文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