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力鎮定地抬起頭,他的薄唇微微勾出一抹冷豔的笑意,然後那雙紫瞳卻沒有任何笑意:“喲!看來有貴客光臨哪!”
我咳嗽了一下,關了扇子,又開啟來扇了扇,如大丈夫一般對段月容緩緩說道:“不是聽說你身子不好嗎,怎麼來也不讓孟寅說一聲?我也好讓小玉給你準備準備。”
“自己家裡,回來要通報什麼?”段月容忽地綻開一絲媚笑,我的雞皮疙瘩滿身長,他款款走到我身邊,柔情說道:“聽說你前幾天病了,所以就急著過來看看,你可好些了。”
他半真半假地說著,卻很自然地將手貼上我的臉頰,輕輕撫摸,紫瞳滿是怛心道:“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我沒有事,不過感冒了。”我不著痕跡地挪開了他的手,偷眼看去,原非白的臉色冷到極點,目光中隱隱有了一絲痛色。
我的心也隱隱痛了起來,擠出一絲笑道:“朝珠,這位乃是天下聞名的踏雪公子,你不是一直仰慕已久嗎。”
然後又對原非白笑道:“公子見笑,此乃拙荊,朝珠,因身體不適,久居溫溼之地,不懂規矩,還望見涼,
原非白的臉色浮起了淡淡的紅暈,淡淡道:“今日墨隱真是好福氣,一來貴府,便能有幸得見朝珠夫人。”
他的一雙鳳目緊盯著段月容,看似古井無波,卻內藏火山蒸騰,滿是一種冰冷的了悟,我眼觀鼻,鼻觀心,根本不敢接觸他的視線。
而段月容也冷冷地說道,久仰久仰,卻上前猛地緊緊握著我的手,雙目滿是挑釁。
我驚抬頭,這個段月容是故意的,我不悅地看著他,卻怎麼也掙不開他的手。
原非白的臉色平靜了下來,抱拳道:“既是君老闆,內眷前來,那墨隱改日再來拜訪。”
說罷不再看我一眼,轉身便走。
段月容卻媚然一笑,笑得我直打哆嗦:“唉?何故原三公子剛來就要走?”
你這人是嫌還不夠添亂,怎地?
我怒瞪著他,暗中掐了他一下,他上前一大步:“公子天下聞名,朝珠心悅久矣,剛才翠花說廚下已捕下一條大鰣魚,瓜洲鰣魚也算是長江特產,何不嘗之。”
我正要喝退他,他卻一甩手,微用力間,一股力道迫我後退,他已很久沒有傷我之意了,我一呆,心頭也是火起,卻見他凌厲的紫瞳瞟過來,我不由得立時斂聲,他那絕色容顏仍舊笑如春花,而紫瞳卻盛滿久違的殺氣,冷冷道:“莫非三公子以為我備下的是鴻門宴,不敢前來嗎?”
所有人的臉色均一變,原非白果然止住了腳步,慢慢轉過身來,夜色下,淡淡道:“朝珠夫人好客,在下感激不盡,只是卻不知這個家誰是一家之主,儘讓婦人前來咄咄逼人。”
說罷,原非白傲然一笑,鳳目望向紫瞳卻是睥睨三分。
段月容明顯一滯,所有人的臉開始從尷尬變成努力的憋著笑,我在那裡啼笑皆非。
對啊,我怎麼忘了原非白的嘴巴,有多毒啊!
早在認識他以前,就聽說這個白三爺不太愛說話,總是冷著臉子,可是一開口必是擊你要害,讓你一憋死在那裡。
小時候多少次原非珏蹲在我德馨居門口哭得抽抽答答,只為老實八交的非珏不知該如何回原非白那一句涼涼的突厥毛子,只好暗地裡傷心委屈,不過後來非珏那句極為順口的三瘸子,其實還是在我啟發之下一衝出口,成了原非白心頭一痛。
段月容又笑了,目光向我掃來,我木然地使勁搖著扇子,瞪了他一眼,心說被人當女人取笑,你還樂得出來,快下去吧你!
我再一看,卻見他的紫瞳毫無懼色與憤怒,倒滿是一種野獸獵捕時的興奮,彷彿是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原三公子教訓得是,那莫問啊,你還不快過來,留住原三公子。”他的聲音嗲得嚇人,八年來,從來沒有如這一刻像女人。
我慢吞吞地走過來,慢吞吞道:“朝珠,人家原三公子有事,就讓人家回去吧。”
段月容昂著頭,向我走來,冷笑不語,原非淡淡的聲音又傳來:“既是夫人美意,在下就叨勞了。”
我差點沒就此昏倒,嚥了一口唾沫:“擺。。。。。。。”
段月容卻冷冷地打斷我,大聲道:“擺宴蝴蝶廳。”
韋虎對我和段月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原非白,輕嘆一聲垂下了眼斂。
這是一頓食不下咽的飯,段月容緊緊挨著我身邊坐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地給我殷勤添菜,我無力回應:“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