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拍手掌,頗有些推心置腹地道:“依本官看,這十兩撫卹銀,你還是先拿著,有了這錢,乾點什麼不好?兒子娶媳婦沒?”
“沒……家裡窮,人家看不上。”老頭說起自己的兒子,也一是臉無奈。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許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指點頭老孫頭,罵道:“有了這十兩銀子,你就能給兒子娶上媳婦,也就能早日給你們老孫家續上香火。將來日子興許也就好過些。”
老孫頭垂著頭,半晌才咕嘀道:“俺自己都沒能續上弦,還能顧上他?”
許梁聽了這話,哭笑不得。里長瞪眼罵道:“你個夯貨,你都年近六十了,黃土都快埋到頸脖了,還續個屁的弦!”
老頭可不怵里長,抬頭瞪眼叫道:“俺怎麼就不能續絃?人家鎮東頭的張員外,都八十了,走路都打晃,上個月還納了房小妾呢?俺這身板,還比不過他?”
里長為之氣結,扭頭道:“你能,我懶得你這夯貨說。”
許梁笑道:“誒,老孫有這想法也沒什麼錯。”
老孫頭聽到了許梁的肯定,得意地瞟一眼裡長,搓著手道:“大人,不瞞您說,俺家大丫長得可真不賴,水汪汪的大眼睛,可隨她娘了。如果能安穩地嫁個富貴人家,光彩禮錢都不止十兩這個數……”
許梁這才明白過來,這老頭不是心疼女兒,而是嫌錢少!
許梁輕搖了搖頭,對老孫頭道:“嗯,按你家這情況,十兩撫卹銀子是少了些,不過,這撫卹標準已經定下來了,不能加。這樣吧,本官今日也叨擾老孫你好一陣了,與老孫也聊得來,本官私人再拿出十兩來,權當老孫娶新娘子的賀禮錢,你看如何?”
“這,這怎麼行……怎麼好意思呢?”老孫頭吃吃地道。
許梁哈哈一笑,示意阿良掏銀子。
待二十兩沉甸甸,白花花的現銀子拿到手裡,老孫頭臉上頓時樂開了花。他蹬地起身,朝堂屋喊:“二丫,快去爹爹屋內床底下取兩壇米酒來,許大人是貴客,得好好招待……”
許梁在老孫頭家裡呆到正午,這才打道回府。
走在回建昌縣城的半道上,許梁忽的一陣心神不寧,在轎內查詢半天,才找到癥結所在,原來是尿憋的。
“停轎,本官有要事要辦!”
“少爺,您要辦什麼事,吩咐阿良一聲就成,不用親自下轎的。”轎外,家丁阿良討好地道。
“這事你辦不了!”許梁叫一聲,走出轎外,飛奔到路邊樹叢後,看了看地形,不由暗道一聲晦氣,只見腳邊已有前輩在那留了包“炸藥”,從發黑的色澤上看,已然有兩三日了。
許梁捏著鼻子又轉過好幾叢樹叢,這才找到個滿意的地方。
一陣舒爽之後,許梁一臉輕鬆地往回走。
啊!忽然一聲慘叫聲從落轎方向傳來。許梁心裡一驚,加快腳步跑出上大道,抬眼一看,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只見四名黑衣蒙面人手持明晃晃的長刀,正圍住了轎子,轎邊,兩名轎伕躺倒地血泊中,另兩名不知去向。家丁阿良手捂著滴血的前胸,坐倒在地。
阿良最先發現跑上大道的許梁,大叫一聲:“少爺快跑。”便撲上前死死抱住一名黑衣人的大腿。他這一聲喊,把四名黑衣人驚著了,其中兩人長刀劈出,捲起轎簾一看,轎內空空如也。再回頭,只見著建昌縣主簿許梁許大人捲起長袍,偏了大道,正飛奔而逃。
我操啊!許梁邊跑邊罵。他不能不逃,雖然也曾在巡防營中跟著眾官兵訓練了近一個月,但一來時日尚短,沒什麼成效,二來,許梁本身身體就瘦弱,一番訓練下來身體是結實了許多,但要空手與四名歹徒搏鬥,許梁還是很有自知之明,這種找死的事情許梁是不會幹的。
是以,他逃。
許樑上一回落荒而逃是在天啟六年,擊殺水寇孫一虎,但當時孫一虎已經身受重傷,許梁身邊好歹還有兩名捕快。這回更兇險,隨他出門的四名轎伕中的兩名已經躺那了,另兩名估計是逃了,雖然有個忠心的家丁阿良,但這會只怕也早已死於非命了。
奶奶的,等老子逃出生天,非得抱仇雪恨不可!許梁暗暗發誓。
許梁一路飛奔,所幸身體早已強壯了許多,雖然胸膛裡面彷彿要炸開,兩腳沉重如灌鉛,但好在許梁是見機就跑,是以追在最前面的兩黑衣人雖然距離不斷縮短,一時半會還是沒追上。
忽然,許梁生生頓住腳步,眼前橫著一條大河,攔住了去路。許梁回頭看向追來的兩黑衣人,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