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花光了麼?”
秦先生連連擺手,難為情地說道:“那倒沒有,咳,老夫是過慣了窮日子的人,這銀子總不會嫌多的。”
許梁哈哈大笑,忽想到自己在真如寺裡求的下下籤,便道:“既然秦先生也懂相術,卻不知秦先生對解籤之道瞭解多少。”
秦先生一拂長袍,扶正了那面仙人指路的旗幡,朝上面一指,見是“仙人指路”四字,尷尬一笑,又翻過一面,指著上面“妙手解籤”四字得意地道:“本仙……哦,老夫也略懂一二。”
許梁沒想到秦先生生意做得這麼廣,一面旗幡正面是算命大仙,反面就成了解籤妙手,不由大為歎服,當下笑道:“是這麼回事,本官一位朋友曾求了一簽,只是當時解籤的人說的不甚明瞭,今日不妨就請先生再解一次,那一兩銀子就權當先生的酬銀。”
“呃,如此甚好。”秦先生大喜,想到日後不用還許梁那一兩銀子,臉上都笑開了花。
當下許梁便將真如寺內求得的九十八籤的“欲理新絲亂,明愁惹是非,只因羅網裡,相見與人悲”的簽字說與秦先生聽。
秦先生怔了怔,默唸一會,又問道:“不知大人的朋友生辰八字如何?”
許梁便又將自己的生辰日期說了出來。
秦先生聽了皺著眉頭沉思良久,才對一臉緊張的許梁緩緩說道:“不瞞大人,依大人那位朋友的生辰八字和這籤的意境來看,只怕這求籤之人……”
“如何?”許梁緊張問道。
“一生坎坷,鬱郁不得志!”秦先生捻著手指頭,接道說道:“這人生辰屬金,若在朝堂,便是行武之人,若於民間,多為屠狗之輩,總之一生殺伐不斷,麻煩不斷。自身即便沒惹事,橫禍也會撞上門。而且……”
“怎麼樣?”許梁驚道。
秦先生臉色怪異,遲疑道:“大人多半是記錯了這人的生辰八字,照命相看,求籤之人,陽壽不長,可以說是英年早逝,應當在一年前就去世了。”
許梁呆了!
“大人?”秦先生見許梁這表情,隱約便猜到許梁口中的朋友多半便是許梁本人,是以更加驚異,端詳眼許梁的面相,嘴裡默唸一番,臉上就更加困惑了。
許梁醒悟過來,謝過秦先生,吩咐轎伕起轎前往縣衙。
秦先生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藍頂轎子半天,搖搖頭,轉身離去。
官轎穩穩地停在建昌縣衙門前,許梁下了轎,眼見旭日東昇,紅霞滿天,那一抹朝陽紅得妖豔如血,全無平常的金光四射。
腦中想著秦先生的解籤之語,“一生坎坷,殺伐不斷,”許梁鬱悶地朝一縣主簿的簽押房方向走。忽聽得前方一個聲音道:“許大人今日來得好早啊。”
許梁抬頭一看,便見一向古板的南康府洪推官正站在遊廊下,雙手籠在長袖間,笑吟吟地朝自己打招呼。
“呵,洪大人早啊。”許梁強笑道。打過招呼,許梁便要走過去。
“許大人留步。”洪推官又道。
“洪大人還有何吩咐?”許梁愕然道。
“呵,”洪推官笑著擺手,道:“吩咐不敢當,只是何大人和本官可能還要在建昌逗留上兩天,多有打擾許大人和諸位建昌官員,還請許大人見諒。”
“哦,無妨。”許梁恍然道:“建昌縣雖小,景緻倒也有些,兩位大人不妨多住些日子。”
“正是這個意思,”洪推官笑得格外開心,“許大人能理解,那真是太好了。”
笑完,兩人側身而過,幾乎是在同時,兩人的臉上全無半點笑意。
洪推官進了二堂,冷聲說道:“大人,下官又拖延了兩日。”
何通判正坐在案桌後,手裡捧著一紙卷宗仔細看著,聞言點頭道:“兩日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