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大公子的態度。
所以他才要整出這起全城糧店歇業關張的絕戶計,逼得鎮原縣衙低頭。結果搞來搞去快兩個月了,銀子倒花費了不少,效果卻是半點也無。
樓記糧店後院的房間裡,樓五爺垂手低頭,站在樓大公子面前,恭順得像只小貓兒,連大氣都不敢出。
樓家大公子樓般面沉似水,鼻樑上那塊暗紅胎記此時竟成了紫色。樓五爺見狀更加緊張,他在樓船手下做事多年,熟知這位爺的脾氣,一般這種情況多半樓大公子要動真火了。
“樓止。”樓船冰冷的聲音就像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不帶一絲人間氣息。
“小的在。”樓五爺躬著腰,擠出笑臉,恭敬的道。
“你在樓家做事也快三十年了吧?”
“回大公子的話,到今年十月份整整三十年了。”樓五爺小心地回答,後背已是緊張得出了汗。
樓船斜了樓五爺一眼,冷哼一聲,道:“在樓家歷練三十多年,按說也算是樓家的老人了。卻連個丟了官的許梁都擺不平,你這三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嗎!”
樓船罵得很難聽,樓五爺卻不敢有絲毫反駁。十二月的天氣,屋外寒風刺骨,屋內雖然點了暖爐,但也是涼涼的,樓五爺此時臉上卻是汗如雨下。
他吭哧半天,心裡急速地組織著開脫的理由,苦著臉小聲地解釋道:“大公子,並非是小的辦事不盡心,實在是這許梁與尋常芝麻小官不同。”
“有什麼不同?”樓船冷哼道。
樓五爺上腰就彎得更利害了,擦著頭上的汗水說道:“這許梁雖然被罷了官,卻與巡檢司的黃巡檢關係十分要好,縣衙裡主事的縣丞黃道周,典史賀誠對這許梁也十分敬重,再加上許府裡下人眾多,護衛成群。前陣子從建昌又新到了一批人,聽說是許梁原先在建昌的老部下……咳咳,許府人多勢眾,要搞倒他實在是不容易。”
“照你這麼說,這許梁勢力還挺大?”
“是,至少在鎮原城內,現在的許府算是個大家族。”樓五爺小心地說道。
樓船起身沉吟著走了兩步,頓住腳,盯著樓五爺道:“咱們樓家堡從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既然明著不好對付,那暗地裡下手總能成事。本公子派給你的那批人中就有行刺的高手,本公子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本公子要聽到許梁夫婦的死訊。”
樓五爺聽得渾身一哆嗦,驚駭地抬眼看向樓船,見樓船滿臉怨毒之色,只得拱手稱是。想到那嬌滴滴的許夫人就要香消玉殞,暗道一聲可惜,猶豫了好久,終於小聲說道:“大公子,那許梁如此不識相,得罪了樓家堡,當真是死有餘辜。只是這許梁死便死罷,倒是可惜了那如花似玉的夫人,小的曾見過兩面,生得那真是國色天香,世間少有的美人兒。”
“哦?”樓船驚訝地道:“許梁的夫人當真有你說的這般美?”
“絕對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樓五爺見樓大公子有興趣,連忙說道,又指著侍候的一旁一聲不吭的二掌櫃伍思德道:“這許夫人的容貌,伍掌櫃也曾見過。”
樓大公子拿眼光去瞟伍思德。伍思德拱手道:“的確如五爺所言。”
樓大公子眼珠子滴溜溜一陣轉,手中紙扇一收,道:“走,帶本公子瞧瞧去。”
梁記糧店的生意已是有專門請來的掌櫃們打理,馮素琴只是隔幾天去店裡轉一圈,翻翻帳目,平常並不在店裡。
這天,馮素琴如往常一般,與丫環春兒兩人坐了馬車又來到梁記糧店。馬車在梁記店門口停下,丫環春兒先下了車,隨後馮素琴也扶著車護欄下來。馮素琴今日穿了套新定做的錦袍,外面罩了件湖水綠的比甲,黑鴉鴉的長髮在頭上挽在一起,用鏤空鳳凰紋的銀簪子穿著,長髮自然地沿著肩膀垂到半腰間,雖是冬天,為免凍著,穿得較厚實,但也難掩那娉婷身姿。梁記的掌櫃早得了訊息,殷勤地迎出店門來,陪著馮素琴主僕兩人進店去,邊走邊彙報著什麼。
而在樓記糧店門前街邊的一架垂了車簾的馬車裡,樓五爺指點著馮素琴的身影給樓大公子看。
樓大公子眼睛直直地盯著那道靚影瞅,直到馮素琴進了店內,他才意猶未竟地收回目光,紙扇輕搖,虛點著梁記店門方向,道:“如此美人,跟著姓許的死了豈不冤枉,樓止,想辦法弄回樓家堡去。”
“誒。”樓五爺點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