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有了,位置還靠前,緊挨著陝西參政洪承疇。斜對面的,是安東中衛指揮使葉延慶。
東廠王體乾居然還在固原城內,武總督開會議事,王公公坐在下首。
武總督看上去比兩個月前蒼老了不少,也憔悴了許多。他沙啞著聲音說道:“諸位大人,各路將軍,流賊攻陷平涼已有月餘,事情已經驚動了朝庭,皇上震怒。眼下平涼同知許梁和平涼遊擊將軍戴風也已經上任,各路將軍想必也準備得差不多了,今日本督便決定與流賊決戰。”
“總督大人,卻不知哪位是平涼同知?”第一個出聲的居然是安東中衛指揮使葉延慶。
武總督朝許梁一指,道:“原鎮原知縣許梁便是現在的平涼同知。”
葉指揮滿臉驚訝地看向許梁,驚問道:“原來是許知縣!想不到許知縣被錦衣衛押著進了趟京城,回來搖身一變,居然當上了平涼同知,際遇之奇,本事之大,令本官刮目相看哪。”
葉指揮說得陰陽怪氣,許梁豈能聽不出來,許梁看眼武總督,好像沒有聽出葉指揮的語氣一般,冷冷地道:“哪裡,葉大人客氣了。”
葉指揮輕哼一聲,轉眼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戴風,又道:“這位寶相莊嚴的年邁老將想必就是那位新任的平涼遊擊戴大人吧?嘖嘖,戴大人年事已高,不知尚能飯否?”
尚能飯否說的原本是廉頗的事情,現在葉指揮當眾用這話來問戴風,取笑的意思顯而易見,堂中眾人便吃吃輕笑不已,幾位總兵官更是哈哈笑出聲。
戴風頓時就氣紅了臉色,他原本是濟南守備,這些年靠走鏢討生活,風餐露宿的,外貌與那些官府衙門的大人們自然要顯老不少。然而戴風畢竟是新任的遊擊將軍,品秩又在葉指揮之下,是以受了委屈,也不敢當眾與葉指揮頂撞。
戴風能忍,許梁可就忍不了了。戴風可是自己特意向崇禎皇帝舉薦的人選,目的就是為了配合自己的工作。現在他受了委屈,許梁如何能善罷干休?
當即許梁便輕笑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葉指揮道:“葉指揮當真是好眼力!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清真假。只是本官遠在京城便聽人說起葉指揮此番帶兵出征,怎的沒用你那火眼金睛,看清敵人的虛實,反倒落入敵人的包圍圈中,損失折將,狼狽而歸?末了了還讓流賊趁虛而入,一舉攻陷了平涼?莫非當時葉指揮是睡著了不成?”
嗤!又有幾人聽了許梁揶揄的話語,輕笑出聲。葉指揮的臉色登時就成了豬肝色,這次他為了討好東廠王公公,特意親自帶了安東中衛五千多兵隨王公公出徵,原本想著在王公公面前好生表現一把,不想弄巧成拙,損兵折將不說,還丟了平涼城!想要再奪回平涼城,無奈手下兵員不多,實力不濟,請武總督發兵嘛,各路將軍卻又推三阻四,毫不積極,如此這般,弄得葉指揮心裡也是窩火得緊。
葉指揮尚未說話,坐在上首的東廠檔頭王體乾忽的劍眉倒豎,瞪著許梁道:“許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在指責咱家領軍無方咯?”
許梁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罵葉指揮,而葉指揮這次出事,其實是跟著王體乾出征的,罵了葉指揮,豈不連王公公也跟著罵了?
許梁忙陪笑道:“公公說得哪裡話?葉大人損失了兵馬,乃是他帶兵無方,與公公您又能有什麼關係!”
“哼!”王公公輕哼一聲,陰冷的眼光瞪了眼許梁便不再答話。
葉指揮見狀心裡暗笑不已。
“好了,諸位安靜!”三邊總督武之望沉聲說道:“咱們商議戰事要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