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民怨”的罪名,被解了知縣職務。
“最後本官還不是落個解職聽堪的下場!”許梁沒好氣地叫道。
黃道周上前兩步,尷尬地輕咳兩聲,語氣真誠地解釋道:“咳咳,此事巡撫衙門做得確是有欠考慮,大人受了委屈,下官和整個鎮原縣的百姓都替大人鳴不平。不過,”黃縣丞話鋒一轉,盯著許梁,意味深長地說道:“大人若想及早東山再起,重歸朝庭,眼下正是個機會。”
“哦?”許梁訝異地盯著黃道周,將手中的信紙抖了抖,道:“巡撫衙門的敕令放在老子的抽屜裡現在拿起來還燙手著呢,胡庭宴,洪承疇尚在,他們下達的敕令,不至於說推翻就推翻吧?”
“大人有所不知!”黃縣丞大搖其頭,捋著下巴上一小撮鬍鬚,眼睛放光地道:“若在尋常時候,似大人這等被免的官員,除非特別的機緣,否則三五年內很難再復起。但眼下情況大大不同了。”黃縣丞右手一指空中,意有所指地道:“上面正在大張旗鼓地追查閹黨餘黨,朝中大臣,地方督撫,乃至知府縣令,但凡與閹黨有點瓜葛的,都如驚弓之鳥,全力應付隨時可能到來的風波。”
“下官查閱了近幾日的邸報,臘月初的時候,聖上已經下旨罷免了幾名與閹黨關係非淺的地方大員,漕運總督,雲南巡撫,五軍都督府左都督,江西巡撫等七名地方高官盡皆落馬。聽說咱們陝西巡撫胡宴庭大人的材料正在聖上的書桌上擺著呢,說不定什麼時候胡大人的烏紗帽便要被摘掉。”
許梁聽到江西巡撫的時候,不由暗吃了一驚,江西巡撫楊邦憲也被罷官了?卻不知道幹伯父黃維中境況如何。但許梁是絕不會主動問起的,那樣的話豈不是說自己與閹黨分子也有關係?
許梁冷笑道:“黃縣丞說這麼多,卻不明白這些與我有何干系?”
“自然是大有關係了!”黃縣丞撫掌說道:“不妨再透露給大人一個訊息,下官聽平涼府的官員說,府臺洪承疇似乎也被人告發了,正在想方設法地洗脫罪名。眼下臨近年關,各地流賊蠢蠢欲動,圍攻縣城的事情時有發生,反觀官府這邊,自巡撫衙門到各地知府衙門,卻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不要說主動平叛了,就是出城救援都沒人願意出頭。這次涇州告急,下官估計平涼府是絕不會出兵去救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帶兵去解涇州之圍?”許梁聽了這麼久,總算聽明白這黃縣丞扯了這麼多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正是!”黃縣丞高興地大叫一聲,暗道你總算聽明白了。
“哈哈,”許梁仰天大笑,指著黃道周道:“黃大人巧舌如簧,不去專門當說客當真是埋沒人才。我如今可是一介布衣,它大明朝的城池被圍了,當地官府不出兵去救,卻反倒要我這個小民帶弟兄們去送死?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黃大人還美其名曰大好的機會!哼,怕是送死的機會吧。”
“唉呀,”黃道周見許梁還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急得跺腳,連連擺手說道:“大人你誤會了。”他上前兩步,盯著許梁,正色問道:“那好,下官就問一句話,大人手底下招了這上萬人馬,又是造兵器,又是建營地的,可是想著萬一日後不能復起,乾脆就拉起隊伍當土匪,從此做個山大王,據山而守?還是大人依舊希望能儘快官復原職,光宗耀祖?”
許梁聽了,臉色一變,猛地頓住笑意,審視地看著黃縣丞,沉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何如?”
黃道周聽了許梁這句話,暗道還有戲,長袖一甩,昂然而立,振振有詞地說道:“若是大人的志向便僅侷限於做個山大王,那就當下官今日從未來過。若大人還想回歸朝庭,平步青雲,那不妨聽下官一言。”
許梁盯著他,不說話。
不說話便是默許了。黃道周嘴角一笑,接著說道:“大人眼下可謂兵強馬壯,卻苦於沒個正當名份,一介布衣卻擁兵過萬,終為朝庭所不容。倘若大人能借此次解圍涇州的機會,擊潰流賊,無疑向朝庭表明大人仍然心向朝庭,肯為朝庭所用。若往後再像模像樣地與流賊打幾仗,立些功勞,那麼何愁朝庭不會重視大人,到時大人官復原職也好,就地招安也罷,搖身一變,又是大明朝的官了。大人,難道你不認為這正是重歸朝庭的好機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