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彷彿明白了些事情,她抿了抿嘴角,點頭道:“好。”
蘇昕絡極不自在的轉過身,背對她,迅速的轉移了話題:“端午節的龍舟賽,蘇家商號亦有船參加,到時你得前去擂鼓助陣。”
柳瑛吃了一驚,忙問道:“這擂鼓助陣,具體任務是怎樣?先前不曾做過,萬一給蘇家丟了臉面……”
蘇昕絡轉過身,白了她一眼,哼道:“只是坐在船頭敲鼓,三歲娃兒都能勝任的事兒,你豈會做不好?”
鼓想來不會小,三歲娃兒能舉得起鼓槌?她暗自腹誹,嘴裡應道:“小事一樁,公子儘管放心便是。”
“下來。”
蘇昕絡站在書閣底下仰頭高呼,柳瑛從思緒中回過神來,連忙搬起凳子踩著木質樓梯“咯噔咯噔”的跑下去,站到他面前,穿著粗氣詢問道:“公,公子找我何事?”
瞧見她氣喘吁吁的樣子,他靜默一會,才道:“現下便要進宮,你與我同去。”
“出了何事?怎地這般著急?”柳瑛詫異出聲。
他閉了閉眼,哆嗦著嘴唇說道:“宮裡方才來了人,說是阿公病的厲害,想見我……”
她身子僵了僵,宮裡有醫術甲天下的御醫,不是相當嚴重的病症也斷不會傳出這般話來,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她忙安撫道:“你先別急……”看他站在原地不動,又催促道:“既是如此,那咱們現在就出發吧,我這便去叫顧姨準備馬車。”
蘇昕絡抬手扯住她,眼睛在她身上掃視一遍,不耐道:“前些日子容錦坊不是派人來替你裁了春衫,為何還穿著冬衣?淨給蘇府丟人,趕緊去換一件來。”
柳瑛噎了下,知他心情也不好,便也沒吭聲,路上攔住個灑掃的小廝讓他通知顧管家套車,返回東廂找出件新衣換上,然後便急急忙忙的衝到門口去。
車輛已經備好,蘇昕絡站在車邊候著,見她走過來,便躍進馬車,又抬手將她扯進去,馬車一路飛奔,只是轉上朱雀大街後速度明顯慢下來,柳瑛移開車簾向外望了望,街上行人摩肩接踵,開市的,賣菜的,運水的,灑掃的,賣包子的,卜卦的,賣糖葫蘆的……吵吵嚷嚷成一團,她將頭收回來,拍了拍他擱在膝蓋上的手,勸慰道:“會沒事的……”
他身子微微抖著,手上熱意傳來,她溫軟澄澈的聲音縈繞耳邊,恍如一道暖陽直照射到心裡去,只是這熱意只持續了少頃便欲撤去,他連忙反手捉住,使出十二分的力氣將那光滑細軟的酥手握在手心。
柳瑛嘴唇咬的死緊,手上關節咯咯作響,十指連心痛的她簌簌發抖,十大酷刑中的“拶刑”也不過如此罷了,但她仍是撐著身子絲毫未曾移動。
馬車停在延壽宮門口,剛一掀開車簾便見秦公公站在門廊處,蘇昕絡甩開柳瑛的手連忙跳下馬車迎上去,急切的問道:“阿公情形如何?御醫是如何說的?”
秦公公眼圈頓時紅了,拿袖子抹了抹眼淚,嘆氣道:“您還是自個進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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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瑛爬下馬車,甩了甩佈滿淤青幾近麻木的左手,衝秦公公行了個禮,疑惑道:“正月裡進宮探望他老人家時一切尚都安好,後面也不曾有其他訊息傳來,怎地突然就病的這般重了?”
“剛出正月便染了風寒,君上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只按照先前老院判開的方子吃藥,小半個月下來非但沒有好,夜裡竟開始咳起來,且越咳越厲害,老奴忙差人去太醫院將所有御醫一股腦的請來,她們診斷後再一合計,說是寒氣鬱結於心肺,開了些祛痰利肺的方子,吃了個把月仍是不見好,身子也愈漸發虛……”秦公公邊說邊引著他們朝裡走去。
剛邁過門檻,便見一明黃身影從內室走出來,柳瑛詫異的眨了眨眼,此時正是早朝的時間,皇帝本該坐在大殿裡與眾臣議事,卻輟朝出現在這裡,年太卿的病有多嚴重由此可見一斑。
三人忙跪下行禮,皇帝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身,懨懨的說道:“進去吧,父卿剛還念叼著呢。”眼圈烏黑,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不見一絲血氣,瘦弱的身子彷彿風一吹便能倒,莫道皇室親情淡薄,生養之恩縱是泥人也有三分真性情。
臥房內草藥氣息頗重,年太卿靠坐在床頭,腦門上帶了一段綠色棉質抹額,眼圈深陷顴骨高凸,放在錦被外的一雙手瘦骨嶙峋的只剩下一層皮,未待他們上前行禮,便艱難的抬手製止道:“御醫說此病易傳染,勿要再過來了。”
話剛說完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忙抓起床頭的手絹掩住嘴,可他們站在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