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馬可波羅早早地就離開了裴擒虎的住處,披上一件黑袍獨自一人遊逛懷遠坊。
每到一處,他都要將所見到的文字記錄下來。
看不懂沒關係,他記下的大多是商販們所賣之物的標籤,毫無疑問這些字代表的是商品的名字。
如此只要統計的文字足夠多,對應商品的內容,就能自學它們的含義。
至於讀音,事後指著字問裴擒虎就行了。
懷遠坊到處是高聳的機關樓閣與充滿洞窟雕像的巨大石柱。
可惜找不到,沒有一處的背景環境和樣式,與父親遊記上所繪之處相同。
“都不是?怎麼會呢?”
“時間太久,變化太大了嗎?”
馬可波羅有些失落,這是唯一的解釋。這些石柱並非一成不變,他就見到好幾次,有坊民在上面雕刻新的雕像。
周圍的商鋪樓閣,時間長了也會變的,長安城盛世繁華,日新月異,十幾年前某條街道和現在肯定大有不同。
想找到父親昔日畫的那座石柱,已幾乎不可能。
“誒?”馬可波羅忽然注意到,有一名混血魔種,爬到高處,將一條漂亮的寫滿字的絲巾,系在了石柱與石柱之間的繩索上。
馬可波羅抬頭順著看去,繩索上系滿了布條,稍加打聽才明白,這是懷遠坊的異域風俗,布條上書寫的是各式各樣的頌詞、祈禱語。
久而久之,形成特色,居民們經常也會藉著禱告的機會,在絲巾上暗自表白和傾訴。甚至還經常有遊客,留下自己的墨寶,掛在石柱之間。
所以這些文字中,寫什麼的都有,千奇百怪。
另外這個風俗已經有很多年了,雖說風吹雨打令許多布條已經掉落或者模糊不清,但其中不乏十幾年前的布條,留存至今。
這個發現,令馬可波羅興奮起來。
直覺告訴他,這裡面極可能有父親留下來的布條。
“不過……會是哪一條呢?”
“如果父親用東方的文字書寫,我也不知道父親的筆跡啊。”
馬可波羅只能選擇先找到所有陳舊的布條,將內容統統記下來再說。
至於嶄新的、乾淨的布條,就可以直接排除了。
那些破舊的,髒兮兮的,則越有可能。
忽然,他似乎因為寫得入神,身後撞到了行人。
馬可波羅第一時間回身道歉,脫帽置於胸前。
“抱歉,我沒注意……”
“失禮了,你沒事吧?”對方几乎同時也行禮道歉,語氣溫和。
“沒事。”馬可波羅衝他笑了笑正要離開。
那人卻叫住他:“這位朋友,請問……你是來自海都嗎?”
對方說出了流利的海都話,讓馬可波羅驚喜回頭。
“你的海都話說得真好!”馬可波羅這才仔細地打量這人。
年紀不大,雙眼細長,嘴唇輕薄,眼角還有一滴血紅淚痣。
青衣鶴氅,腰佩玉蓮花,手持拂塵,腳踏金靴,氣度雍容,尊貴清雅。
“家父精通各邦語言,我自幼耳濡目染罷了。”
尊貴青年解釋了一句後,再度鄭重行禮:“長安杜宇,請問朋友如何稱呼?”
馬可波羅戴好帽子:“馬可波羅,來自海都,昨日才到的長安。”
“波羅……”杜宇若有所思。
忽然抬起拂塵末端,如同握著一支筆般指了指馬可波羅的筆記:“請問你是在收集情報嗎?”
“收集情報?”馬可波羅微微錯愕:“我語言不通,只是想自學長安話。”
他將自己的本子攤給杜宇看,杜宇瞥了一眼露出微笑:“原來如此,朋友……你穿街走巷、寫寫畫畫,到處記錄著什麼,很容易被人誤會成心懷不軌之人呢。”
馬可波羅有些奇怪:“長安不允許外邦人記錄風土人情嗎?”
杜宇目光放到馬可波羅的望遠鏡上,露出微笑:“當然不是,長安是開放、包容的城市,歡迎萬邦友好人士……”
“只不過昨日的爆炸你也聽到了吧,風波不斷,虞衡司到處在找可疑人員……”
“哦對了,說到這……我想你恐怕也沒有去虞衡司報備吧?”
馬可波羅茫然:“報備?”
杜宇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朋友,所有入境長安的外來人口,都要在皇城司登記……”
“我登記過了。”馬可波羅回想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