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對他有救命之恩,守約至今還記得自己在死亡之海中,渾身曬傷,虛弱的倒在滾燙的沙子上,口中喃喃著玄策的名字,以為再也無法完成那個約定的時候,那雙將自己抱起來的堅實臂膀。
“孩子……”
清涼的水滋潤他乾涸的喉嚨,老爹用他略帶雲中口音的長安話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你在哪裡。玄策?守約……一定要……守約!”
意識模糊的他那時候如此喃喃道。
“原來你叫守約,玄策……那是你什麼人?”老爹看著躺在床上的守約,搖頭嘆息道:“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他看守約意識還迷糊著,便想要將他的手解開,抽出他抱在懷裡的槍。但一抽之下,居然差點將守約也給拔了起來。
看著緊緊抱著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長槍,縱然在昏迷中也不放下的守約,老爹無奈搖頭笑道:“如此愛護自己的武器,真是一個天生的獵人。”
他慈愛的摸了摸守約的腦袋,轉身走出了回憶裡……
想到弟弟失蹤後,流浪生涯中罕見的溫暖回憶,自己醒後猶如孤狼一般的警惕,流沙鎮胖胖的古麗姐姐對自己的照顧,老爹嘴硬心軟的收容,以及表面上嫌棄自己,實則暗地裡偷學自己廚藝的扎莫大叔。
如果不是弟弟的訊息還在牽掛著自己,或許留在這裡,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自己遲早是要離開的,一旦有了玄策的訊息,無論是在天涯海角,長安海都,自己都會……都會履行那個約定。
守約露出了一絲微笑,既然如此,就幫老爹守住這個秘密吧!
他將今天在小隊中的冷遇拋在了腦後,根本不願意從另一個,更自私,更陰冷的角度去思考……
黑暗中,拓跋老爹將狼首的頭顱帶給了一個身披黑袍,籠罩在黑暗中得人,他解開黃布,示意道:“人我已經給你帶回來了!”
黑暗中的人影,打量了那顆頭顱一番,語氣淡淡道:“怎麼是死的?”
“你養的狗那麼兇殘,想要留手,可不容易。”
“好……”黑袍人並不在乎狼首的死活,微微讚許道:“我們的合作總是那麼的愉快。你永遠也不會讓我失望,不愧是曾經雲中最好的獵知者。”
拓跋老爹身軀微微一震,語氣凝重道:“你不應該提這件事。”
“哈哈哈。抱歉,我忘了你已經退休了。不然昔年大名鼎鼎的‘鷲’,可不會蝸居在那個酒樓裡。但你應該知道,就算你退休了。如果秘玉會需要你……”黑袍人的話中似乎有威脅之意。
拓跋老爹的神色冷淡:“那時候可由不得我,不是嗎?”
“哈哈哈哈……”黑袍人仰頭大笑:“你是個聰明人,難怪能活那麼久。”
黑袍人端詳著自己面前的那顆頭顱,狼首的臉上還殘餘者幾許猙獰和驚駭,黑袍人淡淡道:“他是個很好用的狗,每次截殺商隊,幹得都很利落。可惜生了二心。”
拓跋老爹拿起了那個比懸賞多地多的錢袋,顛了顛,便轉身離去。
這時候一隻信鷹從空中盤旋著落下,落在了黑袍人的肩膀上,他解開信鷹爪上的竹筒,從裡面抽出一張紙條,上面用鼠須小筆,寫著今天圍殺狼盜的經過,事無鉅細,足足用了很長的一卷。
黑袍人看著上面的字跡,又瞧了一眼拓跋老爹離去的方向,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守約小心的拆開自己的槍,仔細的清理槍膛,防止火藥的殘渣和滲入的砂礫磨損膛線,雖然這隻老舊的狙擊槍,膛線已經幾乎磨平了,甚至機關零件都已經老舊。
每開一槍,都要停一會,不然下一槍的準頭,就無法保證。
守約是在用自己的耐心,沉穩和驚人的直覺,來保證這把槍彈無虛發的精準。
看著已經磨損的極為嚴重的機關零件,守約小心地用最細膩的沙鼠腹皮,沾著細脂,給零件做保養,復原,校準,甚至連一顆顆子彈他都會摸過,熟悉它的重量和形狀,重心,然後從中挑選出最標準得出來。
人們往往只看見了神槍手們在獵場上的彈無虛發,又有誰注意過這繁瑣的,細碎的槍支保養和校準。
卻不知神槍手七成的功夫,卻在槍法之外。
雲中的機關術有些落後,能買到的子彈都不一定完全一樣,守約高價買的這些,已經是他能挑選到最好的了!
甚至在雲中獵人之中,至今還流傳著一個糊塗的獵人沒有檢查自己的武器,在面對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