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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為定,這都安排妥了。”
“那好,全都成了……大家都在為您辦這件事,連戲院經理戈迪薩爾都在忙,我昨天去找過他,他答應我一定好好收拾那個有可能攪亂我們計劃的當差。”
“噢!我知道,戈迪薩爾先生對博比諾家一貫忠心耿耿。”
弗萊齊埃走出門外,不幸的是,他沒有碰上戈迪薩爾,那份要人命的傳票很快發了出去。
弗萊齊埃走了二十分鐘之後,戈迪薩爾上門把他跟施穆克的談話稟報給了庭長太太,庭長太太聽了有多高興,是所有貪心十足的人都能理解的,當然,所有正直的人們,對此一定會深惡痛絕。庭長太太完全贊同戈迪薩爾的安排,對他感激不盡,覺得他的看法很有見地,幫她打消了心頭的一切顧慮。
“庭長太太,”戈迪薩爾說,“來的時候,我心裡在想,那個可憐的傢伙即使有了錢,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人就像古時的族長一樣淳樸。太天真了,那是德國人的本性,像稻草人,簡直可以把他當作蠟制的小耶穌像放在玻璃罩裡!……在我看來,給他兩千五百法郎的年金,就已經叫他犯難了,您是想促動他過一過放浪的生活……”
“就因為悼念我們的舅舅,便給那個當差一大筆錢,這心地實在高尚。我至今還在遺憾,那件小事把邦斯先生和我弄翻了;當時要是他回頭的話,一切都會原諒他的。您不知道我丈夫多麼想念他,德…瑪維爾先生沒有得到他去世的訊息,痛苦極了,因為他對親人的情份向來看得很重,要是知道,他一定會去參加葬禮,為他出殯送葬的,我也會去望彌撒……”
“那麼,漂亮的太太,”戈迪薩爾說,“請讓人把和約預備好;下午四點,我把德國人給帶來……太太,請您在您可愛的女兒,博比諾子爵夫人面前為我美言幾句;希望她轉告她那善良、仁慈的公公,轉告我那位傑出的朋友,偉大的國務活動家,我對他的家人無比忠誠,請他繼續賜我以寶貴的恩典。以前,他那位當法官的叔叔救過我的命,如今我又靠他發了財……有權有勢又有人品的人,自然有眾人的敬仰,我希望透過您和您女兒,得到這份尊敬。我想離開戲院,做一個正經的人。”
“您現在就是,先生!”庭長太太說。
“您真好!”戈迪薩爾吻了一下庭長太太那隻乾癟的手,說道。
四點鐘,和解書的起草人弗萊齊埃,施穆克的代理人塔巴洛,以及戈迪薩爾和他帶來的施穆克都集中到了公證人貝爾迪埃先生的辦公室裡。弗萊齊埃故意把對方要的六千法郎和第一期的年金六百法郎現鈔往公證人的辦公桌上一放,就在德國人的眼皮底下。施穆克一看這麼多錢,簡直驚呆了,絲毫沒有注意人家給他念的和解書到底寫了些什麼。這個可憐的人是在從公墓回來的路上被戈迪薩爾拉住的,剛才,他在墓地跟邦斯進行了長談,發誓不久就要跟他相會;他的津神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此時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所以,和解書前言所述的內容,如施穆克親自到場,並由其代理人兼法律顧問執達史塔巴洛在場協助,以及庭長為女兒的利益提出訴訟等等,根本就沒有進他的耳朵。德國人扮演的是一個可悲的角色,因為他在這份和解書上簽字,就等於承認了弗萊齊埃的那些駭人聽聞的論點,但是,看到有這麼多錢給多比納家,從而滿足自己的心願,讓唯一哀悼邦斯的人過上富足的日子,他實在太高興,太幸福了,有關訴訟和解書的內容,連一個字也沒有聽清。和解書唸到一半,一個書記走進了工作室。
“先生,”他對老闆說,“有個人想要跟施穆克先生說話……”
弗萊齊埃做了個手勢,公證人意思很明確地聳了聳肩。
“我們在簽署檔案的時候,不要來打擾我們!問問那人的名字……是個下人還是位先生?是不是債主?……”
書記回來稟報道:
“他一定要跟施穆克先生說話。”
“他叫什麼?”
“叫多比納。”
“我去。您放心籤吧。”戈迪薩爾對施穆克說,“把事情辦了;我去看看他找我們有什麼事。”
戈迪薩爾明白了弗萊齊埃的意思,他們倆都預感到了危險。
“你到這兒來幹什麼?”經理對當差說,“你難道不想當出納?出納的首要品質,就是處事謹慎。”
“先生……”
“幹你的事去吧,要是你摻和別人的事,你什麼都成不了。”
“先生,要是進嘴的麵包一口都咽不下喉嚨,我寧願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