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長眠在其中。我把從鎮上帶來的鮮花放在墓碑前,雙手合十、閉著眼睛想禱告一番,可卻不知道該禱告些什麼?請求他保護霆的靈魂嗎?可他離開這個世界這麼久了,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呢。
胡思亂想了一通,也就算了。霆的叔叔還是用很豐盛的特產招待了我,可我卻有些難以下嚥了。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我還是告辭了。原本可以搭便車到鎮上,我卻放棄了。看著挺漂亮的月色籠罩著整個山巒大地,我還是決定自己走一走。說實話,我很難把霆那天使一般的形象和這個海邊的山村聯絡起來,所以乾脆還是忘記這裡更好一些。畢竟霆也從來沒有在這裡生活過。夜幕下的世界和白天的五彩斑斕相比,好像是一幅懷舊的黑白照片似的,非常詩意,充滿了靈動和幻想。尤其是從村莊一直伴隨著我可以直通小鎮的那條流量很大的溪流,白天的喧鬧聲中,它好像是在無聲無息地靜靜流淌;可夜深人靜的時候,它的聲音卻是那麼響亮。彷彿動人的歌喉把天上最美的詩篇娓娓道來一般,由遠及近地滲透著我每一根神經,撞擊和撕扯著我所有悲喜的心情,粹煉和灼痛著我疲憊不堪的靈魂,磨礪和沉澱著我所有的思緒和人生。白天還有許多彩色羽毛的小鳥在河水裡覓食,而現在除了遠處青梅林紛亂枝杈和雪白月光映襯出來的突兀剪影之外,一切都似乎靜謐地安睡著了。夜晚的空氣冷卻下來了,山谷裡迴盪著一兩聲不知名的鳥淒厲悲慘的鳴聲。我加快了腳步,往旅店趕,想要早一點結束這段毫無意義的旅程。
晚上,我接到了小健從深圳打來的電話,告訴我說演出快要結束了,希望我能夠到深圳去。我以需要護送霆的骨灰回北京的理由拒絕了。第二天一早,我就坐車返回淳安去了。到淳安之後,我又去了霆的母親的墓上。畢竟和霆的母親見過面,不會象對他父親的印象那樣陌生和抽象。我坐在孫阿姨的墓前跟她說了很多話,總之是告訴她,我要把霆帶走了,帶回北京去和我做伴了。我會好好照顧霆,讓她放心。在院子裡我碰見了盧叔叔。盧叔叔問我去什麼地方了?這兩天到處找不到我。我就實話告訴他說去了霆老家的祖墳。盧叔叔覺得我有些不可理喻,也就沒說什麼。只是問我什麼時候回北京?我說既然霆的家就要消失了,我想先住幾天再說。下午,我從殯儀館的骨灰存放室領回了霆的骨灰。好在上次存放的時候,康康籤的是我的名字,才能順利地取到那個久違了的骨灰盒。這天晚上,我正凝視著霆的骨灰盒唏噓不已的時候,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大頭仔”杜力民打來的。他在電話裡氣急敗壞地對我說,小春和康康出事了,谷洪濤說一定要我儘快到上海來。我猜想可能是打架之類的事情吧?可聽杜力民的口氣卻象是更糟糕的事情。再問什麼,杜力民就不肯說了。
原本打算在霆家裡住幾天的,看來是辦不到了。第二天一早,我就把鑰匙交給盧叔叔,帶著我收拾好的紀念品和遺物直奔上海。還是在康康他們的寓所裡,我見到了谷洪濤,杜力民也在,卻不見康康和小春的蹤影。古洪濤一直在哭,而且看見我來了,也不打招呼。尤其是和我眼神相對的那一瞬間,我真的被他嚇壞了。確實,他的眼神已經沒有靈性了,好像是神志不清的樣子。房間裡還有三五個年輕人,看他們的相貌和衣著,我猜想大概也是他們酒吧裡的應招吧?大家看到我,都不認識,用一種好奇和窺測的眼神看著我。倒是杜力民看見我以後,趕緊走過來招呼我:“張哥,打電話的時候你在淳安嗎?”我點點頭:“這是怎麼啦?”杜力民幫我提著箱子:“來吧,來吧,你先到裡面來休息一下,我慢慢跟你說。”我跟在杜力民後面,在大家的注視之下,穿過客廳往他們寓所裡最小的一件臥室走去。我看著剛才的情況,在心裡猜測著,是不是小春移情別戀,跟康康走了呢?還是打架了?讓治安上收容了?人很多很雜,我知道可能有些話不方便講,所以杜力民才把我往安靜地方領吧?
這間小臥室整理得非常乾淨,甚至是原來貼在牆上的那些明星圖畫也都不見了。在床頭,掛了一幅歐陸風情的雪景油畫。床罩也換了嶄新的,一種淺鵝黃|色底子上印著極漂亮的四方連續花紋,窗簾、枕頭也都是一種料子。對著床腳的牆上還貼了一幅很大的聖誕老人彩畫,還有各種顏色、晶光閃閃的塑膠紙拉花圍成“happy
new
year”和聖誕樹的圖案,用透明膠帶固定在牆上。最讓我吃驚的是開門的這面牆邊上,竟然立著一組新櫃子,而靠近窗戶邊上放了一張很長的布藝沙發,這在以前是沒有的。杜力民把我的箱子放在沙發邊上:“路上累了吧?我給你倒杯熱水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