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聽了這話突然意識到,他父親如此胸有成竹能收購自己的公司,像是早有預謀。
果然,第二天,林盛手下幾個重要的管理人員集體提交了辭呈。
臨走前,財務總監告訴林盛,林遠致籌劃接手林盛的公司已經很久了。
聽完了前下屬的敘述,林盛麻木地點了點頭。對於父親的行為,他現在反而沒了怒氣。這個公司是他曾經賴以生存的資本,這個公司在很早的時候就給他提供了一個很高的平臺,讓他比別人少奮鬥很多年。但是同時,這個公司何嘗不是負擔和牢籠?雙木集給予他的光鮮榮耀,是以他自己的夢想和自由為抵押的。現在,他終於不用為了維持這家公司每週工作80個小時,終於不用去理會那些看不完的報告開不完的會出不完的差……最重要的,他不用去為了迎合與安撫老爸,或者為了擺脫老爸對公司的或明或暗,或直接或間接的控制,而每天都像上足了發條的鐘表一樣滴滴答答轉個不停了。最近一個月真是最難熬的一段時間,林盛不止不停地為公司出路奔波思考,更是為幾百員工的去留生計操心。經營不善導致公司被擠垮,他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跟著他奮鬥的員工們,當然除了幾個吃裡扒外給他爸當眼線和傀儡繩的人物。林盛最後這段時間每天都壓抑而緊張,生活灰暗無光,即使他仍然維持著光鮮的外表,內心卻已是一團堆了很久的髒衣服般褶皺潮溼。這段時間他都沒聯絡錢寧磊,D市的分公司已經關閉很久,現在他連D市都很少想起。
可是現在一切突然就不同了,他的公司走到絕境,他卻迎來了新的局面,至少他終於有足夠時間去找錢寧磊了。
和這小子沒什麼海誓山盟驚心動魄,但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所有有意無意的疏離和傷害都可以停止,所有曾經想過的生活都可以開始。這一刻,林盛對錢寧磊的思念快速而無限地膨脹著。
可惜錢寧磊大概還在生氣,自從那天他結束通話錢寧磊的電話之後倆人還沒聯絡過,現在一打電話錢寧磊那邊就“您撥叫的使用者暫時無法接通”,估計自己是被錢寧磊遮蔽到黑名單裡了?
先不管這些了,馬上就能回D市當面收拾那小子!敢把我拖進黑名單!敢不接我電話!乾死他!林盛按捺著心裡不合時宜的興奮和輕鬆,淡定地處理好了把公司賣給老爸的一切手續事宜。輕鬆翻湧的情緒深處是林盛自己才知道的對自己即將動手打拼一番事業的興奮。
林盛趕在錢寧磊畢業典禮的時候回到了D市。當他發現他找不到錢寧磊的時候,開始慌了。
寢室裡錢寧磊的被褥書籍都在,人卻不在。穿著還穿著拍照時發的碩士服的趙貫則告訴林盛,錢寧磊畢業答辯會之後急急忙忙回了家,到現在過去半個月了,還是沒有回來。開始時打電話給他只說家裡出了點事,後來乾脆電話都打不通了。
看來不止他自己打不通錢寧磊的電話,但是他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這時也穿著學士服顯然是剛拍完照的王貝貝進來了。他看到林盛,本來就沒怎麼有表情的臉明亮起來:“林總?你怎麼來了?來來,我問你,你知道款爺,我是說錢寧磊,他家出什麼事了嗎?為什麼他沒等到畢業這麼急著就離校了?”
“我不知道……我打不通他的電話……”
王貝貝看林盛皺著眉頭的樣子,就知道林盛也不瞭解情況。他洩氣地把質量欠佳還被反覆往天上扔了好幾次的學士帽丟在書桌上,問林盛:“他沒跟你說過點什麼?他找你借錢了嗎?”
“借錢?”林盛搖搖頭,“我和他最近很長一段時間都……有點誤會,聯絡都很少。”他不願意向外人承認這一點,但是他知道這是事實。
“款爺剛答辯完那天就找我借錢。我當時正生氣他對顧某人太好……”王貝貝斜了一眼同在寢室的趙貫則,趙貫則和李贇到現在也並不知道錢寧磊和王貝貝的取向,所以王貝貝在趙貫則面前提到他們圈子裡的事有顧忌。
林盛立刻領會了王貝貝的意思,示意他們出去說。
王貝貝脫下碩士服換上便裝,跟著林盛出來了。
海濱小城的初夏很愜意,只要在樹蔭裡就是涼快的,可惜這個校區新建沒幾年,大樹不多。即使在光下,林盛還是直冒冷汗,他不願意主動去想錢寧磊為什麼提前離校這麼大的事都不跟他打個招呼。
王貝貝說:“那段時間我正在生他的氣,因為他向著顧懷斌,明知道顧懷斌喜歡他還和顧懷斌走那麼近。我嘴上說不介意不代表我心裡真的不介意……就算他對顧懷斌沒意思也總該顧及一下兄弟我的感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