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老早看這樹不順眼了。
樂地主這一回行事雷厲風行,很有幾分樂夫人的威風派頭。
伐木聲很快響起。
丫鬟趕過來為小姐撐傘,雪花落在傘面,臘月的風吹得人頭暈腦脹,樂玖在傘下站了兩刻鐘,腳趾都是涼的,眼睜睜瞧著那大楊樹倒下,她心裡像是缺了一塊兒,吸吸鼻子,鼻尖也是紅的。
父女倆欺負不過正主,淨朝無辜的大楊樹撒氣,回家,一人一碗濃濃的薑湯灌下去,樂玖嘴上說是回房淺眠,實際進房上床,偷偷躲被子裡掉眼淚。
楊姐姐別是在騙她罷?
她委屈得不行。
耳畔又在迴盪二姐姐回家探親和爹孃說的那番話——
“那可是正三品神武大將軍,陛下眼前的紅人,就衝她痛擊北絨,逼得北絨不得不獻上降書,這官還有得升。遠的不提,就說縣太爺在信裡探聽大將軍的傷情,結果被他二叔狠狠罵了一頓。說今時不同往日,要守為官的本分。”
言下之意就是警告傻侄子,不該問的別問。
也確實如二姐姐所言,楊姐姐又升官了。
閉上眼,樂玖想起二姐姐走前看她的那一眼。
有點心疼,有點不可思議,更多的,是覺得她痴心妄想。
眼淚打溼被角,樂玖在床上哭得抽抽噎噎。
她哪裡痴心妄想了?
是楊姐姐先招惹她的啊。
做不到,幹嘛要說得那麼好聽?
說得那麼好聽,三年之期到了又不肯回來。
平白害她牽腸掛肚。
壞人!
壞死了!
樂玖發洩地用腳踢被子。
眼睛紅紅的。
最後哭累了迷迷糊糊睡過去。
因為心裡存了事,理當漫長的冬天,給樂玖的印象不過是下了幾場雪,再多的,就沒了。
春三月,樂夫人接著為女兒操持相看一事,樂玖不願爹孃傷心,順從著隔著屏風見了幾家,沒一箇中意的。
“那姓吳的書生,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樂玖來了月事,精神萎靡地趴在桌子。
樂夫人為她遞去湯婆子:“就是吳秀才啊,一表人才,模樣也端正,最要緊的是潔身自好,他可是你外祖的學生,有希望中舉的。”
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