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以後我問付宇常坤說了什麼。
付宇新只是笑,不說。
上午九點。
陽光很好。
井臺折射明亮陽光,有一點刺眼。
整個井就是一個突兀的存在,真奇怪當初第一次看到井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它所包含的巨大意義。
常坤環視所有人的面孔,然後蹲下身,把鑰匙插進孔中,緩緩轉動。
屏聲靜氣地看、聽。
腦子裡一片空白。
井裡有聲音。
很悶,慢,但是很輕。
像風颳過。
林奇亮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天啊。”
樓明江也發出驚呼。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我趴到井邊看。
離井口大概一米半的地方,井壁出現一個黑漆漆的洞,大小應該剛夠一個成年人爬著出入。這是之前我們所設想過的,但是真正發生並且親眼看見的時候,還是非常吃驚。
像是在看那些扯淡的盜墓小說,或者是那些任憑一個精神錯亂的腦子天馬行空想象出來的尋寶電影裡的鏡頭。
從參與陳家塢的事件以來,我老是有一種恍惚的錯覺,覺得要麼是我在做一個荒唐的夢,要麼就是這個世界在做一個瘋狂的夢。
常坤把鑰匙停在轉動90度的位置,鬆手。
入口的洞處於敞開的狀態。
梁胖子做先鋒,磨拳,擦掌,繫繩索,拿工具,穿好防毒衣戴好面具和袖珍氧氣罐,笨重而繁瑣地慢慢攀著繩子降到洞口,再往下降,降到胸與洞口最低處齊平的地方,用手電往裡照,然後朝上喊:“是石窟,很大,看不到邊,洞口的這個位置是石窟頂部,有起伏高低,無鍾乳;下面看不到底;有臺階,非常陡。”
簡妮把一個很長的,沒有點著的火把遞下去,火把的一頭拴著繩子。
梁胖子拿到火把,點著,伸到洞裡面去,持續兩分鐘,向上喊:“火把燃燒正常,裡面氧氣充足。”
接著他取出火把,慢慢轉身,指揮上面的人把他的身體往上拉,拉到腳尖踩穩洞沿,喊停,蜷起身體,慢慢慢慢地,把一隻腳踏進洞裡去,再把另一隻踏入,再然後整個身體一點一點進入洞中,連頭火把一起,消失不見。
簡妮在井邊慢慢慢慢放鬆綁著火把的繩子,一點一點放,直到五十米繩子全部放完。
大約又過三分鐘,梁胖子把上半身探出洞口,朝上喊:“火把的繩子不夠探到洞底,火把燃燒正充,洞內氧氣充足,石階應該直達洞底,很陡,幾乎垂直狀態,很窄,約50公分,兩側都有有凸起的石塊可以用來攀登,還有一些很粗的乾枯藤狀植物可以攀附。可以馬上進入。”
常坤跟何志秦互相看了一眼。
點頭。
☆、他在我包裡放了一把槍
梁平在最前面。
然後是簡妮、何志秦、樓明江、林奇亮、丁平、付宇新。
我在最後。
完全沒入石窟之前,我仰臉向上看,朝著常坤笑。
他說:“不管怎麼樣,都要保護好自己,懂?”
我點頭。
他說:“有什麼不對,就回頭,我們把入口開著,隨時接應。還有——”
常坤停頓了一下,用手做了一個手槍的樣子,然後往背部指指。
他的意思是,他在我包裡,放了一把槍。
裡面漆黑一團。
帽子上的燈,只能照到漆黑的石階,深灰色巖壁,和垂下去的好幾股粗藤。
每隔三級石階,兩側就有兩個凸起的石筍,抓住,穩固身體,不至於失腳掉下去。
藤的作用大概也是這樣。
多精密的設計!
得花多少時間,多少人力才能做到!
石階太陡,每走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
腿抖得厲害,以至於全身都跟著亂顫。
感覺爬了有很久,還遠不到底的樣子,像《西遊記》裡那個無底洞,又黑又深又茫然。
呼吸越來越困難,不知道是因為氧氣稀薄,還是體力不支。
下來之前,梁胖子囑咐過,不到實在不得己,儘量少開氧氣瓶,因為不知道下面是什麼情況,萬下底下沒氧氣,會是很麻煩的事情。
不得不停下,抓住石筍休息兩次,付宇新一發現我停下,也跟著停下等我,一遍一遍囑咐我開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