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娘說:“什麼籤沒有?就怕你不求!”
穗穗說:“湘西八個大縣,那永順怎麼走,我是不曉得的。”
穗穗娘知是女兒跟她逗趣,說:“湘西不大,就怕遇上不問路的人,哎呀,你一個去我可不放心,不約個伴嗎?”
說著,母女兩的眼光同時集在了黃博身上。
黃博被她們弄了個大紅臉,三分靦腆,說:“我還怕你們不讓我去呢。”
三人說說笑笑,唯有大偉悶悶不樂,他不樂意黃博佔了家裡的寵位,卻不忍心打攪了他們的興致,躲了一邊去了。
夫妻倆是等不急去了遊玩,早早起來坐了車,只是這山路彎彎曲曲陡得很,夫妻二人在沉悶的車程中輪流睡了個回籠覺,到了市裡,穗穗暈車,黃博也不急著拉她趕路,兩人就在車站門口找了席地,稍事休息。
車站中,有一白衣青年格外引人注目,他胸前掛著一個碩大的相機,帶著一副框架粗厚的眼睛,把整張臉遮去了三分之一。透過鏡片,竟是鄙視與輕蔑的眼光。黃博看著那人,說不上討厭,就是感覺不舒服,又聽著穗穗那乾嘔聲,自己的胃也有些興風作浪的勢頭,便偏了頭,移了視線。
青年旁邊有坐了一群穿著奇異的少年,談吐嬉鬧皆流出一股小痞子氣。黃博知道他們惹不起,趕快收了眼神。
適時來了一個小乞丐,髒兮兮的衣服,頭髮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油光光的,結在一堆。兩隻袖筒黑糊糊的,臉上的髒印子左歪右斜,鼻涕留了兩尺,還捨不得擦掉。
小乞丐捧著個盛了零星幾毛錢的破碗砵,一隻手抻到小痞子們面前,另一隻手則扯了胸前掛著字型模糊不清的紙牌牌,指望他們能給幾個閒錢。
小痞子中有一人染了幾許黃頭髮,耳邊有人笑著跟他說話,他卻正眼不偏,儼然一副老大的樣子。他看小乞丐來討錢,不給錢,也不攆他走,說:“小朋友,你給我唱首歌我就給你錢。”
眾人領會,齊聲笑了。
小乞丐手足無措站在那裡,死灰般的眼睛閃了一絲晶亮。小痞子說:“你給哥哥們唱首《兩隻老虎》我就給你兩毛錢,怎麼樣?”眾人又是一陣鬨笑,小乞丐大概看出了什麼名堂,把飯砵抱在懷裡,倔強的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這一幕被那個白衣青年看見了,舉了照相機,“卡擦”拍下來了。黃頭髮反應最為迅速猛回頭,將其逮個正著。小乞丐趁機溜走,黃頭髮齜牙咧嘴,站了起來,挑釁道:“怎麼,看兄弟幾個不順眼,想充好漢啊?”
周圍人的目光霎時全集中在白衣青年的身上。黃博知道,這黃毛小子是來尋事的,甭管他有理沒理,白衣青年可有得苦頭吃了。
黃毛小子不急著動手,只管對那白衣青年推推搡搡,出言不遜,像貓捉老鼠那樣慢慢消遣。其餘的小痞子也隨之圍了過來。白衣青年似乎沒想到會有此後果,偏是人生地不熟,便是咬緊了牙,自認倒黴。
正當黃毛小子說的眉飛色舞的時候,身後被人重重敲了一腦瓜慄兒。他有些憤怒,轉身一看,卻是他爹挺胸叉腰站在面前。黃毛小子面露懼色,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爹揪了耳朵開罵了:“你個背時的狗崽子,你娘在醫院病的厲害,你還在這裡滋事,帶來那麼多人欺負一個外地的!書不好好讀,淨做這些敗壞風俗的事!祖上的陰德都被你這個沒良心的給損完了!你看你這個頭髮,看你這個打扮,電視裡面好的不學,壞的全學像了,你個狗雜種的!”他爹罵得順口,像挺開得順溜的小機關槍,也不需歇口氣。
末了,他說:“我今天要是山上拜善人,你給你娘送飯去。”他兒子不滿,咕嚕道:“這裡的廟都被你拜完了,要起作用的話娘早好了!”
他爹聽到了,戳著他的背,接著罵:“狗日的,你再給我說一遍!”
黃毛小子,衝他爹翻了白眼,走了。
有人認識這老頭,笑著問:“喲,今天怎麼不拜菩薩,改拜善人了?”
黃博和穗穗樹了耳朵聽:“你們不知道啊?花果山的憩園出了位善人!”
有人接著問:“不知道啊,你說說。”
那老頭說:“他原是專心向佛,徙往了山上,家裡突然竄出了一隻野貓,那人憐它,舍了它一碗飯,這野貓居然不走了,在他家裡蹭了一個月的飯。再後來,那貓後來懷了崽子,搬走小貓的時候,還給那人送了一個,你說,這不是野貓在報恩?我今天要去山上拜拜善人,積點善德!”
有人不信。
老頭說:“我騙人做什麼?不然,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