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熟悉的味道,彷彿來自於同一個地方。
希爾用指尖沾了一點,輕輕舔了一下,分辨那個味道。在化入口齒的瞬間,他感到腳底冰冷黏膩的觸感,那是他赤腳踩在鮮血上的感覺。
他張大眼睛,看著自己的雙腳,那一點屬於活物的鮮血在他的身體裡化開,帶給他另一種已經忘記的感觸。
希爾突然抬頭,看著天空。沒有天空,只是高高的天花板,但他突然意識到,如果是現在的話,他能去到那片天空之下。
他又想起艾爾溫剛才說的話,如果把他兄弟的血肉分給自己,自己便可以再次成為活人。
活著的感覺?真新鮮。
「我的兄弟……」他柔聲說,緊緊攥著那個鐲子。
他轉身向外跑去,再沒有剛才的慢步緩行,因為這次他有急切想去的地方。那滴血只要還在他的身體裡,出口那些古老的幽靈束縛咒語就不再能留住他。
他旁若無人地穿過璀璨的水晶牆,當他離開,它們感受不到幽靈的力量便迅速消失了。變成了空懸的裝飾,映著中間那一灘淒涼的鮮血。
希爾眯起眼睛,從自己的力量裡尋找資訊,它們似乎在更早的時候,就聽到傑安斯和艾文的對話。他們說這鐲子來自於夏普家,一個叫雪麗的女孩。
那就是他下一站該去的地方。
他無聲地行走,在腦中想像著那個人的存在,一個真實並且會呼吸的同胞現在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也許他並不算他的同胞,畢竟他仍活著,而自己死了,但他並沒有感覺到想像中的喜悅和欣慰。
曾有過的——很久以前,他知道這個未出生兄弟的存在時,曾非常想要毀掉那枚卵,因為他不能讓另一個同血脈的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忍受這種痛苦和監禁,這是他表達愛的方式。
但現在,他驚訝地發現他已經找不回那些關心和親切了,那種情緒在他心裡激不起任何的漣漪。
他不再愛他——也許因為他瘋了,也許他感受情緒的能力被這深深的地宮所剝奪,那孩子對他唯一的意義,就是能讓他變得更加強大,他的血肉可以讓他活過來,而活過來代表著可以控制更強大的力量。
理論上幽靈無法得到過於強大的力量,可是希爾找到了另一條路。他不再能把黑暗的力量收歸自己的身體內,於是他學會了把自己變成它們的一部分。
他的周圍總跳動著那嗜血的黑暗,他不知道是因為這種同化讓他變得格外冷酷,還是因為他本來就是這樣的。
但他知道,他不再是過去的自己了。不再是一個活著會去喜歡和擔擾的生物,他已經是一個滿懷仇恨的幽靈了。他不再愛他的兄弟,他只想得到他。
他向上走著,卻依舊能感覺到心裡越來越急切,他不知道這種感情叫不叫期待,至少他對將來要發生的事是滿期待的。在穿過一條走廊時,一個人影一晃而過,穿著高階的法師袍,然後他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希爾繼續往前走,雖然他現在沒時間去一間間敲門,但對來到眼前的獵物,他還是不介意拿來找找樂子。那法師不知用什麼方法解開了門口的禁錮咒,卻在這時落在了他手裡。
看,我就喜歡這個。希爾剛才起難得收斂了笑意,變得冰冷的臉上,再次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他看著那個人類尖叫和痛苦,放慢腳步走過他身邊,欣賞那血和痛苦,只有這種事才會讓他真心感到愉快。
其他任何的情緒,他都感覺不到了。
他優雅地轉了個身,後退著向前走去,笑容未斂地看著身後屍體的樣子,它正一點一點被蠶食。
那姿態像個正在遊戲的孩子,滿懷真心的愉悅。
他會殺了他的兄弟,得到他的血肉。他們本來就該是一個人,只是被那些該死的法術強硬分開罷了。他們把他毀得這麼徹底,無論是他的靈魂還是他的軀體。現在,他得去收回該屬於他的東西了。
然後,他會變得非常強大,他會毀了這一切,殺死所有的人,毀掉他們所建立的文明藝術和整個世界,這是將個多麼巨大的樂趣。
地面就要到了。
中央研究院室外建築的大廳,有面牆都由一整塊透明防護罩製成,月光可以肆無忌憚地灑入大廳,給這裡增加了明亮潔淨的氣息。
而中央研究院的地底,常年懸著青白的魔法光球,顯得壓抑而幽深,和地上截然相反。希爾?巴爾貝雷特從黑暗中慢慢走了出來,然後他突然停下腳步。
他的前方,是通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