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簫低了低頭:“臣不敢。”
“不敢?”楚桓眸色略深,狹目眯起,目光鎖著祁慕簫低垂下去,“饒家的事情孤心中有數,拿去吧。”
祁慕簫注意到,楚桓手邊一紙明黃色扎案,擺放得甚是整齊,明黃色的扎案上乾淨著,看不出裡頭的玄妙:“這?”
祁慕簫小心翼翼靠近楚桓的手側,拿起扎案。明黃色的扎案觸感柔滑,是用的綿滑的絹帛所造,手感甚好。
扎案包裹地細緻,祁慕簫有著常年練劍老繭的右手緩緩展開。
扎案上一層明黃色絹帛上是幾排張揚的墨跡。
祁慕簫怔了怔,看著那墨跡鮮明,右下角楚桓的印鑑印上的鮮紅色朱拓,目光一瞬凝滯:“君上?”
這封扎案,是為饒家洗盡冤屈的證明與旨意。
祁慕簫手中拿著扎案,自是大為感激。
深深退了幾步,重重跪下磕了頭:“臣為饒家謝君上。”
縱使饒會將軍已然故去,至少可以留著英明,不致頂著叛國的罪孽揹負濁名,九泉下不得安寧。祁慕簫手上的扎案,可以令饒家因叛國罪死去的人得以瞑目。
“是文淵那個老狐狸往孤處遞了奏章,孤甚覺有理。這道旨意算是孤賣你的人情,看你覺得何時是適合為饒家平反的時候。”楚桓眼皮都沒有抬了,只兀自慵懶著姿態拿起祁慕簫放在几案上的蜷卷的字條。
霎時,楚桓眼神鷹鷙,眸光凌厲,滿是殺氣,看著字條的眼神幽暗如寒潭。
“果真如孤所料。”楚桓眸色愈加幽深,手中的字條已被他擰得稀爛,薄唇輕啟,低沉陰鬱:“把在雲國安置的棋子放出來,是時候了。”
祁慕簫離開君王殿的時候,日正中天,可秋日太陽再大,終究感受不到多少暖意。
出了蜀宮宮門,祁慕簫不禁又握緊手中明黃色的扎案是饒家時隔十數年的清白名聲。
仰仰頭,霎時輕鬆了許多。
“少爺,老爺讓小人來請少爺回去吃飯,醉仙樓裡的飯菜終歸不如府裡好。”
祁慕簫身後,是祁府的管家。
祁慕簫下意識將明黃色的扎案藏入袖中。
祁慕簫眼中不經意間露了一絲鄙夷的不耐,對父親祁案當年的做法,理解並不代表贊同。畢竟當年,饒家明明牽扯不上那些所謂叛國的書信,若非他的父親……
對於這個蜀都應城第一商的父親,祁慕簫很多時候都是儘量避開。這些年,父子之間也是聚少離多,比之回去,祁慕簫更喜歡逗留在醉仙樓裡。醉仙樓,幾乎成了他最常住的地方。
祁慕簫習慣性道:“祁家不缺我一個,回去告訴父親,我不回去。”
管家已經料到了祁慕簫會這樣說:“夫人今日頭疼得很,召了大夫。”
祁慕簫眉頭擰到了一處。
每次祁慕簫推拒回去府裡,管家便都這樣說,可偏偏祁慕簫總是顧念其母展氏。
“少爺,夫人躺在榻上還唸叨著少爺的名字,少爺好歹回去瞧瞧。”管家趁機又道。
祁慕簫眉頭深皺,握緊了手掌:“回府。”
馬車緩緩離開,蜀宮宮牆之下,人頭攢動處,一抹清冷的青衣輕身而過。身影綽綽,面上的青紗縱是輕輕覆住了女子面容,卻依舊難掩面紗之下女子的絕勝容顏。
祁家的馬車所過之處眾人紛紛讓路,祁慕簫之祁案之人,為人甚是顯擺,馬車裝飾得比之京中的達官貴人都華麗。祁案暢行其事,自認富可敵國,深覺一切衣食住行都要配合自家身份,不可在這些方面低了人家半分。
更有年前五福寺貢香火之事,祁案認為上了第一支香,便會此年最有福氣,誓要上供第一支香。豈知那日應城裡一個信女早祁案一步,祁案便以在城中財力折騰得那女子家中難以生計,其父母只得將此女送入祁家給祁案做小妾。
那女子上了第一支香,卻是他祁府的人了,這份福氣,自然也是他祁家的。
正是父子二人的不同觀念,才令本就尷尬的父子關係更是難以維繫,儘管祁案一直在試圖挽回。
祁慕簫又回了祁府。
剛剛進了廳,祁府的主母,祁慕簫的生母展氏便迎了上來,眼睛裡頭淚汪汪的:“簫兒你終於回來了。”
祁慕簫大為詫異,看著展氏:“娘,你不是病了麼?可沒事了?”
展氏面上亦是疑惑,看向了管家。
管家尷尬色,連忙向著展氏使眼色,一邊望著坐在主位的祁案,一邊擠眉往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