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幽怨地抬眼對那寧千里道:“寧郎,依依既已身許公子,便生是寧家人。死是寧家鬼。此番即是伯父來了,不如寧郎就讓依依去同伯父相見。依依自有話為寧郎開脫。”
寧千里連連搖頭:“依依,你不明白叔父的脾氣,若是今日見你我這般,他會被氣死的,怎麼辦,怎麼辦?”
柳依依冷笑一聲道:“我當初聽聞公子才名,託付終身。以為公子定是個終身依靠,卻哪裡想到竟是個縮頭烏龜,到此時竟然自身難保。”
寧千里此時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哪裡還聽得到柳依依的話。還未想出辦法;只見前面不遠處大踏步走來五六個人。氣場威嚴,彷彿要去找誰斷案一般。
走在前面的紫袍男子,雖說已步入中年。卻生得英氣逼人,極是俊朗。只是眉宇間自有一股威嚴之氣,令人不敢輕慢。後是六個侍衛,乘風破浪般向寧千里直撲過來。
寧千里大汗淋漓,還未等那幾人到跟前,便遠遠向那紫袍男子一揖倒地:“侄兒拜見伯父。”
那寧不群先前黑著臉的,並不去瞧寧千里。而是抬起頭來左顧右看。卻並未如傳聞中所見。人皆言說他這侄子寧千里不思進取,成日與一妓家混在一起。今日一見,難道此事另有內情?
他臉色稍稍能動和一些,但仍然很是嚴肅地對著寧千里道:“千里,起來吧。”
寧千里一邊起身,一邊擦去一頭汗水。心頭卻萬分詫異,叔父不是來教訓自己的的麼。那柳依依就在眼前,他卻怎地改了顏色?
起身後回身一望,不覺心下稍安。
卻見那沈九歌背對自己,一手攬了柳依依的纖腰,面對江面。不知在和他喁喁細語些什麼。而那柳依依雖是不太情願,卻是也極合作。嬌軀緊緊偎在沈九歌懷中,彷彿沒有一絲力氣。外人一看,還真是一對如漆如膠的情侶呢。
寧千里長吁口氣,正想跟伯父說句什麼。寧知府那一雙眼陰測測地掃了那廂旁若無人的浪蕩公子一眼,就斷定那定不是好人家兒男,且是那流連於花街柳巷之徒。
他見寧千里並未與妓女廝混,雖是放了一半的心。可是,見到自家侄兒與這樣的酒色之徒混在一起,卻也是他極不喜歡的。
於是他皺著眉將寧千里喊到身前。皺起了兩條黑漆漆的長眉,聲色嚴厲地道:“千里,雖未如傳聞中見你和花街柳巷的女子廝混在一起,但你卻和那樣的公子哥兒們在一處,難保你早晚不被他們帶壞,所以你還須得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往後少和這樣流裡流氣的公子哥兒們在一處。還應以前途仕氣科舉等正經事業為重,將來考得一功半名的,也好光宗耀祖。我膝下無兒,所能寄予重望的也就你和千尋了,且給我爭氣一點。聽明白了沒有?”
寧千里煞白著臉,唯唯諾諾的應道:“伯父教訓得是,千里記住了。”
寧不群又轉頭將目光轉向沈九歌和柳依依,厭惡地一瞪,又回頭警告似的掃寧千里一眼,方才拂袖而去。待到寧知府走遠,寧千里方才趕緊站直了身子,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子。
這時,那柳依依卻已眼含珠淚撲到他懷中。雙目含恨瞪著沈九歌,抽抽噎噎地哭道:“寧郎,這個沈九公子不是好人,她調戲妾身。您若是不與依依做主,依依就死在你的眼前。”
寧千里百般解勸不成,柳依依偏偏要尋死覓活。寧千里急得直抓頭髮。
九歌倚著湖欄瀟灑的搖著摺扇。好笑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待到柳依依又爬上橋欄,拉弓射箭地準備要投湖了。
她才上前一把拽住張惶失色,死死抓住柳依依衣袖的寧千里。
眼望柳依依,神情淡定地道:“寧兄,她即已抱定欲死之心。你現有救了她。保不齊她何時還會尋死。你又不能日日時時照顧於她。還是由她去罷。再說,先前是她死活也要上去見過知府大人。沈九也是想替寧兄你遮掩一翻才緊緊束住她。至於柳姑娘所說的調戲,似是言重了吧。難道,聊了寧兄不曾知曉,依依姑娘的眼是盲的嗎?方才相偎相依那麼久,姑娘竟覺不出沈九的異樣?”
說罷笑吟吟地繼續搖扇子。柳依依一雙滴水眼轉了轉。忽地自圍欄上下來。走上前來,對著沈九歌盈盈下拜:“沈公子真是明白人。一語驚醒夢中人。如若方才沒有您阻止。依依魯莽地上去衝撞了伯父。後果真的不堪收場。因此,依依在此還要謝過沈公子才是。還請公子原諒依依不懂事。現下仍依明白了,不如請公子入了畫舫。依依獻上一番歌舞,以給公子賠罪。”
沈九歌微笑點頭。寧千里的面色也緩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