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子已經沒有了,我身上的錢連住旅館也不夠。走累了,被打傷的地方也越來越疼,我索性坐到路邊,似乎什麼時候也這樣坐到路邊過?這一幕彷彿與記憶中的某個畫面重合起來。
我臉上也開始覺出疼,想必不是青腫就是破了。
以後該怎麼辦?我心裡也沒有打算。齊思音終於把我逼到彈盡糧絕的地步了,然而這樣我就會順從了嗎?他早在期盼我主動去向他求救了吧?
──可惜,我很懶,從來也沒有這麼懶過。我哪裡也不想去,就坐在這裡,一直坐到站不起來,這次倒要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坐了好久,我回過神來,看到地上不知什麼時候有了幾枚硬幣。這時候,有人又把幾個硬幣和紙幣放到我面前,看著我目光中帶著幾分同情。
──原來是把我當作乞丐了。
我沒有覺得羞辱,反而很高興,這也是不錯的辦法啊!我把地上的紙幣收起來,只留下硬幣在面前當作乞討的標誌,認認真真的注視著過往的人們,開始這份新的“工作”。
這天晚上,我就睡在路邊,撿來幾張報紙鋪成床鋪。幸好是夏天,除了有蚊子叮咬,倒還不用擔心受凍,至於冬天怎麼辦?那就等冬天來了再說吧。
乞討的日子就這樣開始了。過了好幾天,我越來越習慣這樣的生活,每天得到的錢足夠買食物了,而且可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多麼輕鬆快活。
這些天,我已經注意到有一輛車一直停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車窗玻璃是看不到裡面的那種,我不知道那是齊思音還是韓靜或者其他人,然而必然是來監視我的人。我又望望那輛完全可以當作保鏢的車,微笑著閉上眼養神。陽光照在身上,彷彿正坐在沙灘上曬太陽。
“孟浩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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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
──一輛高階轎車停在路邊,面前站著一位三十多歲戴眼鏡的男人,樣子十分儒雅,正從我頭頂微笑看著我。
“孟先生,齊先生請您去見他。”
我又閉上眼睛懶得答理他,卻聽到他又補充了一句:
“不是齊思音先生,是齊敏和先生想見您。”
25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上車,其實過了這些年,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即使很多事情弄明白,一切也已無法挽回。但是,偏偏在這一件事上;內心的執著竟是那麼強烈,讓我無法忍受帶著疑問度過一生。
在齊先生的辦公室,五年多來我第一次又見到他。他斑白的頭髮現在已經全部變成了銀白,臉上的皺紋也增加了不少,卻依然是和藹慈祥的模樣。
他坐在辦公桌後望著我,目光平靜的不見一絲起伏,似乎昨天才剛剛跟我見過面。而我的心卻絕對無法平靜,儘管已經看開了許多,面對這個曾經或者現在仍然被我視為父親的長者,疑惑、委屈、難過一起湧上心頭。
“坐吧。”他衝我點點頭,我坐到沙發上。當年曾經那麼迫切想見到他問個清楚,今天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從何問起。
他卻開門見山的說:“我知道你心裡有許多疑問,這些疑問想必也跟隨了你許多年。今天你可以儘管把它們都說出來,我會一一為你解答。”
我沈吟了片刻,思索該如何啟齒說出種種不堪回首的往事。
“……齊先生,我和齊思音……”
話到嘴邊,我還是說不出口那些難堪的事。
“你跟思音的事,我都知道,包括你們之間的關係。”他依然平靜的說。
我不敢相信的望著他。
“其實你跟思音第一次時,我很快就知道了。思音是我最關注的人,他身邊一直有我安排的人保護他,我怎麼會不知道?”
我腦中被重擊的完全混亂──既然這麼早就知道,為什麼還要騙我留在齊思音身邊?難道真是為了給他一個玩具解悶……
我懷疑也許從一開始自己就跌入了陷阱。
“您究竟為什麼資助我上學?難道您早知道齊思音他有……”
齊先生皺起眉,“浩天,你不要誤會,以為我資助你上學是為了策劃什麼陰謀。世界上哪一個父親會願意自己的兒子喜歡上同性?”
“思音跟年輕時的我太象,這種瘋狂的性格太危險。我當年走過許多彎路,傷害了許多人,直到遇見他的母親,是她使我的心最終平靜下來。我快到五十才有了思音這唯一一個兒子,我很疼愛他,甚至是溺愛,但我不想讓他重蹈我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