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霞光充斥著一種腐敗的味道,就像是歲月的腐朽。
方繡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出劍。
塵山裡響起無數道雷聲。
這雷聲不向外擴散,反而朝著他的身體匯來。
他的身前亮起一道帶著神聖光芒的劍光,然後一分為二。
一聲悶震。
那名膠東郡老妖怪的殘軀震成無數碎片,就像很多鮮豔的花瓣在灰塵裡飄飛。
方繡幕墜倒在數百丈之外的坑裡。
他的身上有無數血線,那赤紅色的霞光在他的肌膚裡透出來,讓他的身體都帶有一種腐朽的味道。
孟放鷹坐倒在坑底,他看著重創難起的方繡幕,心裡除了震驚之外全是荒謬的感覺。
這一剎那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方繡幕竟然敢這樣硬接他和鄭庵這樣的聯手一擊。
然後他開始吐血,大口大口的吐血。
一絲細小的,他無法遏制的劍氣在剛剛那一瞬襲向了他的心脈,切斷了他一條主要的血脈。
他無法控制身體裡鮮血的噴湧。
他只有不停的吐血,不受控制,就像是自己要把自己身體裡的鮮血全部吐光。
猩熱的鮮血在口中盡是苦意。
現在他明白了。
面對方才的刺殺時,方繡幕完成了對他的刺殺。
第九十五章 兌子
孟放鷹怎麼都不甘心。
他堅持著從坑底站立起來,身體不由自主的晃動著,就像是剛剛蹣跚學步的嬰兒。
他吐著血,將口中的苦意不斷吐出來,一直朝著方繡幕走著,一直走過了數百丈的距離,走到方繡幕所在的坑前。
“你知道為了佈置這個殺局,籌劃了多久麼?為了能讓九死蠶現身,困在這裡,整個大秦王朝付出了多少代價?光是這春伐楚,要付出多少條性命?”
身體裡的氣血都幾乎吐光了,孟放鷹的臉色比白紙還白,他明白自己也已經走到了這一生的最後時光,面上的神情極其複雜,“這樣的殺局,卻以這樣的方式終結,你說我能不能甘心?”
方繡幕仰面看著他,沒有回答。
他的呼吸很困難,一些逆血湧進了他的肺腑,而且這樣的問題似乎沒有回答的必要。
“這在棋局裡就是兌子的手段。”
孟放鷹再也支援不住,身體如山倒,跌坐在這個坑的邊緣,但是他的聲音卻反而轉厲了一些,“只是你剛破境,而且能夠這樣輕鬆的進入到這塵山法陣裡,便說明你七境卻有接近八境之能。你想必敗了我座下三鷹,這樣勢如破竹到這裡,心境都自然高傲到一定程度,卻為什麼直接就採用這樣兌子的手段?”
“你不該試著在不把自己直接放在絕境而設法擊敗我們麼?”
“一朝破境魚化龍,天下萬物如螻蟻,你連敗宗師到這裡的心境……應該會覺得輕易擊敗我們。”
“只要你這麼做,在我的計劃裡,便應該是我和鄭庵耗掉你的力量,最終會是你死而我活。”
“你為什麼會這麼做!”
……
在這一聲聲越來越厲的喝聲之中,方繡幕越來越煩悶,但不免有些同情這名大秦的王侯。
他終於看著孟放鷹出聲,道:“到這個時候還沒能夠殺死九死蠶,我一進這裡又是遭遇你們這樣的刺殺,連膠東郡這樣的老祖都將最後的力量放在了我的身上,在我看來,這就應該是最後的較量。既然只要能夠殺死你們,就可以瞭解這樣的殺局。那何必計較過程。”
“可是你的修為呢!”
孟放鷹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吼出聲,“你經脈寸斷,就算不和你兄長方餉一樣變為廢人,恐怕花去數十年的苦功,也只是能夠療傷,又何以進八境!”
聽著這樣的吼聲,方繡幕的面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他緩緩閉上眼睛,輕聲而又認真地說道,“有件事你恐怕一開始都沒有想明白……我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我哥。因為憤怒和復仇,我才會到這裡。我哥和我父親為大秦王朝征戰多年,座下兄弟也不知道戰死了多少,可是最後卻就是為了要完成這樣的殺局而成為犧牲品,只是為了鄭袖和元武的霸業麼?”
“至於復仇,至於進八境這樣的事情,這法陣裡面有人比我更擅長。”
方繡幕依舊閉著眼睛,有些慘淡的笑了起來,“只要他入八境,鄭袖和元武怎麼都不可能戰勝他的。如果這樣的兌子就能決定最後的勝負,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