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死了,你這樣的計劃才能實施。”
田陽侯說著,自己都有些痛苦了起來,“晏師是我朝許多修行者敬仰和渴望成為的物件,而且他還有傳人留下來。當楚都陷落的訊息傳開來,如果我能想到這點,他的傳人和許多我朝的修行者,也會想到這點。他們不會原諒您。”
齊帝沉默了數息的時間。
然後他的面容重新變得堅毅和凝重起來,“就和您說的一樣,這些人就算憎恨,也是憎恨我而不是憎恨齊。只要能夠讓我朝重新為虎,就算付出我的生命,也是值得。”
“所以請舅舅支援我。”
他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對著田陽侯深深躬身行禮。
田陽侯覺得這是自然,只是他看著齊帝的儀態,心裡除了對他說的那些訊息依舊有些震動之外,卻沒有多少感動。
因為他想到了晏師。
昔日的齊帝,比任何人都尊敬和依賴晏師。
……
……
楚都裡許久不熄的火焰燒紅了半邊天,漸漸和天邊的晚霞如燃在一起。
大江向東。
穿過楚齊,到了最東,卻是一折,進入秦境,和來自秦的大江大河相交,匯入東海。
最東端的膠東郡,就像是狹長的一顆犬牙,一端刺進秦境,一端刺入海里。
除了靈藥和海獸,珍稀珠寶和香料等價值驚人的物資之外,膠東郡最為重要的出產,還有食物。
大量的魚類在製成乾貨之後,甚至可以滿足三分之一秦境的肉類所需。
在某一個曬魚場裡,大量只有一指粗細的小海魚在熱水裡被煮熟,鋪在平整的石地上,在此時的夕陽裡散發著熱氣和腥臭的味道。
在數天的曝曬之後,這些魚乾卻是經過簡單的烹調,便能煥發出鮮美的味道,可以讓行軍飯菜裡最簡陋的飯菜都能變得可口起來。
一名身穿黃布袍的婦人坐在竹椅上日復一日的看著這樣的轉化過程。
她視線裡的很多勞力也日復一日的做著這樣的活計,直至這夕陽下有一名中年男子走入這個曬魚場,都並未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還是來了啊。
這名婦人有些感慨的在心中出聲,依舊坐著端詳著這名男子,直至這名膚色很黑,很是矮壯的中年男子走到她前方不遠處,才有些倨傲的輕聲道:“張十五?”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碧玉夫人?”
婦人微微一笑,算是預設。
“誰會想到鄭袖的養母,一直會安住在這種地方。”中年男子抽了抽鼻子,道:“這味道真不太好聞。”
“從小聞什麼味道,就會習慣什麼味道,吃什麼也是一樣。”婦人眼角出現些皺紋,“更何況她是避免讓我被你們這些巴山劍場的人找到。只是沒想到你們會真的這麼無聊,找到我這裡。”
“殺別人的親人或者挾持別人的秦人要挾他人,這是她最喜歡用的手段之一,但是這樣的手段對她並沒有多少作用。”
這名婦人看著張十五,接著說道:“就算殺了我,也不會讓她有多少心痛,我對於她而言只是一個養母。你們這些巴山劍場的人乘虛而入進入膠東郡,不是應該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麼?”
“誰都知道她的冷酷無情,用不著你提醒。”張十五笑了起來,他看著這名婦人,說道:“比毀滅膠東郡更有用的是利用膠東郡。我們知道‘黃婆庵’不是一座島。”
“黃婆庵”不是一座島,這句話很古怪,說在此時也很突兀。
然而聽到這句話,這名鎮定微笑的婦人卻是驟然變了臉色,紅潤的面容變得蒼白無比。
“要挾她沒有意義,但是要挾你呢?”
張十五認真的看著這名婦人,“她只是你的養女,你只是撫養過她一段時間,但真的只是如此麼?”
“只有你知道‘黃婆庵’的具體位置,你有它行動軌跡的海圖。那是真正的膠東郡,鄭家門閥的財富和眾多積累都在那上面。”頓了頓之後,張十五看著她接著說道:“你有兒子,有很疼愛的孫女。現在如果我們拿他們的命,來換這張海圖,不知道你願意麼?”
老婦人的嘴唇顫抖起來。
她的目光落在張十五的手上。
他的手心裡有一小塊魚形的白玉,那是她最疼愛的孫女身上的配物。
“你們真的不會殺死他們,會放過他們?”
老婦人顫聲說道。
“我們會放過你們。”張十五微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