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帝靜靜的等待著。
他的面上甚至帶著一絲罕見的恭謹,這種神色只有他在面對晏嬰的時候才會有。
黑色的泥土不停的揚起,少年置身的坑越來越大,越來越深,直至他的頭頂都沉入地下時,他才停下了手來。
“你應該就是若師的弟子?”
看著這名黑袍少年轉身,齊帝微微頷首,和聲問道。
黑袍少年卻是連看都未看齊帝一眼,一陣微冷的風捲過,他的身影已經在齊帝面前消失,出現在黑色的大轎內。
沒有任何的停留,他垂著頭抱起了晏嬰的遺體,然後又重新落入自己方才挖出的深坑裡。
“埋起來吧。”
他將晏嬰的遺體在身旁放下,然後也平靜的躺了下來,看著齊帝說道。
齊帝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震驚的神色,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什麼,於是他也不再說任何的話,伸手握住了這名少年剛剛用過的鐵鍬。
他親自動手,開始填埋這個深坑。
一蓬蓬的黑色泥土灑落,漸漸將黑袍少年和晏嬰的身體掩埋起來,直至填滿這個深坑。
完成這一切時,夕陽已如血。
齊帝想了想,卸下頭上戴著的黑色王冠,豎了過來,如一塊墓碑插在了這個新的墳頭。
第六十二章 最難懂人心
當齊帝的王冠如墓碑般插在這個新的墳頭之時,一陣極陰的黑風席捲過這座黑色的山。
黑色的風捲到山頂,變成了壓在山頂的黑雲。
這山原本不高,然而沉重的黑雲壓在山頂,整個天空都像是被拉低了,便顯得這山分外高大。
原本寸草不生的黑色山土裡驟然生出許多直衝上天的黑色茅草,密密麻麻的長滿了整座山。
黑色茅草長到齊帝腰部的高度,齊帝沉默不語,黑色長髮在風中狂舞。
他面前的黑色王冠上的所有珠墜,甚至黃金鑲飾都在黑色的陰風中紛紛化為腐朽的飛塵飄散,最終只有一塊樸素無光的墨玉板插在黑色的泥土裡。
黑雲在這座山上隨著天地之間的風而動,卻始終不消散。
齊帝沿著山道下山,山道上也長滿了齊腰深的黑色茅草,齊帝的身影就像是在一條黑色的長河中分浪而行。
這樣的畫面寧靜,然而落在所有山腳下的齊人眼中卻分外震撼。
“若師生前便喜歡清淨,封了這山,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齊帝在所有等候自己的臣子前方轉身,又仰頭看了這座黑山一眼,輕聲地說道。
……
長陵郊野,數名麥田裡正在除草的農夫有些疑惑的直起身來,望向遠處渭河軍港的方向。
軍港裡似乎有宏大的聲音響起,田野間,一群群鳥雀受驚不斷飛起。
只是過了片刻,官道上出現了一抹明亮的黃色,數十名身穿明黃色衣袍的騎者疾馳而來。
這數名農夫明白他們最為尊敬的帝王終於歸來,他們直接跪在了麥田裡,激動萬分。
御駕歸都的訊息沿著橫平豎直的道路傳遍整個長陵,沿途無數臣民跪於道邊,遠遠看到車輦上那道威嚴的明黃色身影,便紛紛近乎虔誠的呼喊萬歲。
震天的山呼萬歲聲中,元武皇帝的唇角微翹,帶著一抹歡喜的味道。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四野,掃過無數膜拜他的臣民,最終落到遠處長陵的邊際。
“你說過,能令萬民真正愛戴,真正由心膜拜的便是正確的,現在寡人做到了,所以寡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確的。”
……
“你這的面我也吃得慣了,搬到墨園那種地方去,就像今天我再回到這裡都已經過了吃早面的時候……而且墨園的景緻你們想來也想見見……”
梧桐落裡,丁寧站在尋常每日清晨都會去的面鋪,異常誠懇的對著裡面的面鋪老闆說著,而裡面的面鋪老闆卻是自顧自的揉著麵糰,等到丁寧說了一陣,這名平日裡對丁寧十分客氣的面鋪老闆才沒好氣的抬起了頭,“我在這裡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搬到墨園去,而且我這鋪子才新修了不久,而且墨園那裡那麼冷清,我的面做給誰吃去?”
“我會設法讓大家全部搬去。”丁寧毫不氣餒的認真說道:“只要你先同意了,我等會就和他們說去。”
面鋪老闆白了他一眼,道:“你怎麼設法?”
丁寧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是連我都說不服,你還敢誇口讓大家都搬去,但是他依舊沒有氣餒,只是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