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載著他在楚都的街巷中穿行,無數垂柳的枝條甚至溫柔的飄蕩在馬車的車廂上。
許多警惕而帶著各種情緒的目光,注視著這輛馬車駛入一間行宮。
這間行宮的正殿裡垂著一道華美的珠簾,珠簾之後,隱約可見那名傳說中的女子。
“身為秦人卻來楚地遊說,你有半盞茶的時間,若是這半盞茶的時間無法說動我,便說明你和驪陵君都太失敗,我會殺了你,他也不會有資格回到這裡。”
女子的聲音輕柔,然而同時卻有無數銳意刺入蘇秦的耳廓,令他的耳膜都劇烈的痛楚起來。
只是他的面容卻依舊平靜,垂頭道:“我不需要半盞茶的時間,我只需說一句話。”
珠簾後陷入沉寂,等著他說話。
蘇秦說道:“只需您允他回到這裡,您便是後。您知道,後有兩層意思,您都可擁有。”
“放肆!”
一聲呵斥聲在珠簾後響起。
因為太過冷酷,太過劇烈,聲音在殿內不斷的回想,就像是有無數人在暴怒的呵斥著蘇秦放肆。
後有兩層意思,一層是母后,一層是皇后。
兩者皆可擁有,便是她可以同時擁有這兩種身份。
然而同時擁有這兩種身份,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珠簾後的女子自然是極其清楚蘇秦這一句話裡包含著什麼樣的意思,所以她才會如此劇烈的出聲呵斥。
只是蘇秦的面色卻是沒有任何的改變,只是深深的躬身,平靜地說道:“但這是驪陵君所能給出的最大承諾,您也應該明白,只要您讓他登上皇位,而他又同時給予您這樣兩種身份,您在這裡的地位將會更加穩固,您和他之間的關係,將會更加穩固。”
珠簾後的女子看著他,未出聲。
蘇秦看著地面,知道此時自己還未死去,今日便已不會死去,所以他感慨而滿足的輕聲說道:“您很清楚,有些人有很多時間可以等待,而有些人,有些事,卻是已經等不得。”
“如此放肆之言,聽到的便已該死。”
珠簾後的女子終於出聲。
一股帶著甜香但又極為恐怖的殺意在殿中迸發開來。
珠簾盡碎。
殿中數蓬血花灑落遍地。
侍奉兩側的宮女瞬間死去。
萬千大珠小珠在濺落在蘇秦的身上和他身周的地上,跳躍不息,發出悅耳的聲音。
蘇秦卻未死去。
他將身俯得更低些,祝福般說道:“您終將是現在和將來,大楚王朝最尊貴的女主人。”
第六十八章 無端的刺殺
過了立春,長陵所有修行宗門的放院日早已結束,一名身穿紅色鑲白狐領大袍的少年輕飄飄的掠過長陵某處修行地的高牆,卻是偷溜出來。
一聲輕咳聲在不遠處響起。
這名身穿紅色鑲白狐領大袍的少年身影頓時一僵,臉面上並沒有一般宗門弟子外逃被察覺時的恐懼,泛起的卻都是些惱羞成怒的神色。
就在此時,輕輕的有聲音響起:“表弟,小姨說得果然不錯,你平日裡修行的確不太用功。”
聽到這一句,這名少年頓時羞怒頓消,眼眉之間全是喜色。
他霍然轉身,不可置信的對著出聲的那人說道:“表哥,你怎麼來了?”
站在不遠處的也是和他年紀相差無幾的少年,即便一臉捉弄的笑意,依舊顯得分外的寬厚溫和,赫然是最受大秦王朝皇后和皇帝寵愛的皇子扶蘇。
大秦皇后鄭袖唯有一個堂妹鄭非夜,嫁於了孟侯府,此刻這名身穿紅色鑲白狐領大袍的少年稱扶蘇為表哥,他自然便是孟侯府的世子孟七海。
看著驚喜萬分的孟七海,扶蘇顯也高興,抿嘴笑道:“母后準允我在外行走,歷練一番,這外面我不熟,便第一個想到找你,聽說你是魚陽劍院一等一不安分的學生,經常翻牆跑出來,我就想來這片高牆看看,想象一下你跳牆時的風采,沒想到你就直接這樣跳到了我的面前,真是有什麼想什麼。”
孟七海一年之中和扶蘇見面的機會雖然不多,但兩人自幼一起玩耍,且扶蘇性情隨和,很多時候都由著他的性子,即便小孩子玩耍起了爭端也會讓他,所以他和扶蘇自然十分親近,平日裡也只是喊扶蘇表哥。此時欣喜之下,他直接一步便跳到了扶蘇的身前,握住了扶蘇的雙手,說道:“表哥,你來得正好,我才真是有什麼想什麼。”
扶蘇微微一怔,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