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水面,正自發愣,忽見近前淺水處,冒起了一個水花,重新現出了水母的身形。
在她的兩腋下,各夾了一個黑漆箱子。
箱子似乎相當沉重,水母把它們小心地放在地上,起身道:“小輩,你可看到了,你如勝我,這東西就任你拿去。”
萬斯同點頭道:“這麼說,我倒是錯看了你了,這兩箱東西,並不是我要,而是物歸失主。”
水母怪笑道:“只要你能勝我,這兩箱東西就是你的了,你要怎麼和我較量,快說!”
萬斯同冷冷一笑,他轉過身子,忽見他張開了嘴,吐了一口白氣,那白氣初出口時亂如霧,可是剎那間,卻結成了一道粗有兒臂大小的氣柱。
看到此,水母已不禁面色大變,遂見這股白氣,隨著萬斯同一聲悶哼,匹練似地,直向水面上射去,眼見那靜靜無波的水面,吃這股白氣一逼,竟興起了一股浪花!
萬斯同身形半蹲,面呈赤色,眼看著那道氣柱在水面上開了尺許寬的一條空隙,直入水底,一任水面浪花翻卷,卻不能使分水複合。
萬斯同即運功將出口的真氣收回,臉上帶著微笑,轉向呆若木雞的水母道:“你只依樣施來,我就服輸,任憑你發落。”
水母一時間臉色猝變,連連後退了幾步,先前的幹雲豪氣,蕩然無存。
她知道對方所施展的功夫,乃是失傳武林已近三百年之久的一種內氣功夫,名喚“分水功”。施功之人,如無空指斃人的極上功力,萬萬是不能施展。
水母谷巧巧乃是個十分機智的人,她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更不要說是必敗的仗了。
良久之後,她黯然地點了點頭道:“今天我總算開了眼界了,我不如你甚遠。”
說話之時,她上下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因為數十年來,真正令自己心悅誠服的,這青年還是第一人。
萬斯同微笑道:“這麼說你是服輸了?”
水母似乎已經呆住了,萬斯同諒她也不敢和自己動手。當時就走過去,把那兩個小箱子提起來,覺得極為沉重,料定必是原物無疑。
他望著水母正色道:“這兩箱東西和這本書,我都歸還原主,我們之間的仇恨,也一筆勾銷。你如不服,可到雁蕩去找我,隨時隨刻我都候教。”
谷巧巧臉色漲成了豬肝的顏色,看樣子似像要哭,半天她才咬了一下牙道:“這些你拿去吧,只是你的大名是……”
“萬斯同!”萬斯同隨口答應了一聲。
谷巧巧身形騰起,只聽“哧”一聲,水面上再次炸開一道水紋,就不見了她的影子。
當一切都順利完成之後,萬斯同和花心怡帶著一種別樣的心情,開始上路了。
兩匹馬,八隻蹄子,得得地在碎石路面上響著,他們都有種說不出的心情,緊緊地拘束著自己,好像各人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一樣。
走了一程,他們仍然默默無語。
姑娘已經改了裝束,她披著一領紫色的長披風,鹿皮小蠻靴,長長的劍鞘垂在馬鞍前面,不時鏗鏘有聲地響著。
她那粉色的小臉,在這種嚴寒的西北風裡,顯得更嬌豔紅嫩,兩彎蛾眉之下那雙水靈靈的眸子,在凝視瞟睨的時候,真能把你的魂給勾出來。
尤其是當萬斯同偶爾地注視她時,她回報的那種多情溫柔的笑容,就不由自主地令他想到了那遠在天台的花心蕊。
甚至於可以這樣說,她比心蕊似更嫵媚、更動人。
兩匹馬並鞍聯轡地行著,朝日的旭光,把他們的身影長長的映襯在地上。
而花心怡,也是一個品行端莊、極知自愛的女孩子,她對於萬斯同的熱愛,只是深深地放在內心裡,生怕叫對方看出來笑話自己。
可是天下任何事情都好遮瞞,唯有感情,那是沒有辦法掩飾性的。
也許你可以掩飾一時,但你絕不能終久地隱藏,更何況有情人都較常人更為敏感,那真是所謂的“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萬斯同和花心怡,正是這樣的。
心怡此時的心,真有如一團亂麻,她渴望著趕快回家,重整家門。
她更渴望著能與萬斯同終身廝守,然而她知道,萬斯同此時所負的任務,只不過是護送自己回家而已。
因此只要自己一抵家門,他的責任也就沒有了,他就會拋下自己去了……
每一想到這裡,心怡內心就有無限的離愁,她是捨不得離開他。如今,在這甫抵家門的時候,這種害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