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停下刺繡的動作,淡淡看了爹一眼,爹吞了吞口水,降低一點音量,不改兇惡地說:“至少也要喜歡竹子喜歡軟鞭什麼!”
駱廷鸞小小的身子往娘那邊靠近,手裡攥著雕了一半的小木馬。
娘停下手邊的動作,靜靜看著爹。
爹把拳頭藏到身後,低頭咳嗽一聲,虎著臉沉聲道:“每天練功必須滿五個時辰,一刻都不能少!”
駱廷鸞躲進孃的懷裡不敢看他。
爹最討厭了,總是在外面幹稱為行俠仗義的苦力,十天半個月才回一趟家,一回來就逼他練功。練功很苦,他不要。
“鸞兒還小,你要他做幾年自己喜歡的事情成不成?”娘撫著隆起的肚子,駱廷鸞知道里面藏著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可是——”
“可是什麼?”娘眉梢一挑,看起來有點可怕的樣子。駱廷鸞聽說過娘變成娘之前,是比爹還要厲害的“大蝦”——應該很好吃吧,他嚥了咽口水。
“沒、沒什麼。那就再過幾年吧。”爹訕訕地道,然後偏過身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吼道,“你要抱我老婆到什麼時候?”
駱廷鸞覺得爹和娘都很可愛。
他喜歡他們。
十八歲的駱廷鸞仍然喜歡可愛的東西,但是他已經學會不讓別人發現這個有損“洞庭貴公子”美譽的秘密。
這年他第一次到北方,為的是送妹妹上泗合山拜師學藝。
妹妹小他五歲,自小身體不好,很安靜,雖然像尊琉璃娃娃一樣漂亮,但說實話不太可愛。
當然對於自己的妹妹,不是用可愛這種標準來評判的,駱廷鸞當然喜歡廷冰——對了,拜師之後,按照馮前輩這裡的字輩排下來,廷冰就變成逸冰了。這個名字寫起來好看,念起來卻不吉利。他這麼唸唸有詞盤算的時候,妹妹笑笑說沒關係,“也許剛好就和我的病痛兩相對沖了呢。”
每次妹妹表現得很懂事的時候,駱廷鸞就覺得自己很慚愧。
妹妹未來的師兄師姐們過來見禮,他完全是大人做派地恭敬對待,一一送上帶來的禮物,託他們照顧好自己的妹妹。
東北氣候寒冷,若不是大夫說妹妹的體質宜住在嚴寒之地加以調養,他是斷不捨讓這麼小的孩子拜入泗合門下的。就算馮崇翰前輩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也一樣。
“逸農呢?”保養得宜,全然看不出年齡的馮崇翰,問出了駱廷鸞心中的疑惑。
這位比他大兩歲的辛逸農,是馮前輩座下大弟子,公認為泗合門最出色的後起之秀,人品武功已在江湖上頗受褒揚,都說泗合門未來掌門一席非他莫屬。駱廷鸞這次來,也很是盼望與他好好結交一番。
行走江湖,有一技傍身固然重要,左右逢源卻更是安身立命的重要保障。就像若非有虛節莊的江湖地位在,馮崇翰也不可能二話不說便答應了收妹妹為徒。馮崇翰的其他弟子,也個個都出身江湖上威信素著的名門正派。
“大師兄?”三弟子王逸嬋不忿地撇撇嘴,“多半陪他的心頭肉玩去了。”
馮崇翰皺皺眉,似乎要開口責備她的樣子,忽聽得屋外傳來一陣清脆笑聲。
“你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馮崇翰打了好幾個結的眉間好似變戲法般舒展開來,提高了聲量道:“小愛,還不快進來和客人見禮。”
“哦!”
一個身影從照壁另一邊閃了進來,駱廷鸞眼一花,穿著一身藏青袍子的小個子便已來到大廳之中。
駱廷鸞暗讚一聲好俊的身法,定睛看去,一顆心不由得撲騰撲騰跳起來。
可、可愛!超可愛!
小小的個子,大大的眼睛,紅紅嘴唇嫩得像要滴出水來,白白的面板看起來很光滑,雖然一般而言駱廷鸞喜歡隨時隨地開心笑著,一笑就露出兩排白牙齒的陽光孩子,但是眼前這個一臉防備看著他的孩子,又是另一種可愛的感覺。還有頭上一左一右扎著兩個鼓鼓的布包包,那根本就是他死穴中的死穴哇!
“哥哥,你怎麼了?”妹妹伸出小手碰碰他,一臉擔憂。
駱廷鸞用五成內家真力控制住想上前去捏孩子臉的手,憋得好不痛苦,此時只好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安慰道:“我沒事。”
“你是誰?長得好像癩蛤蟆!”
駱廷鸞正想滿臉堆笑迎上前去,被她這麼一說,一張俊臉頓時垮了下來。
不會吧!前幾天還聽說自己被好事之徒排進江湖十大美男子第五位的啊,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