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也慢慢變得和緩。
一個人工開鑿的湖因最初未被命名而得名“未名”。未名湖,是許多人最喜歡流連的地方。
湖不大,但也不算小,兄妹倆慢慢繞湖行走。
大山談起了海子,一位曾經在未名湖畔留下過腳印的詩人,就在不久前,在山海關附近一段冰冷的鐵軌上,平靜地注視著一列火車呼嘯而來,據說他的死是對他的“大詩”的一種完成,這使他成為北大的“詩歌烈士”。
然後,他們談起了死亡。
死亡對他們兩個,是一件極其遙遠的事,遙遠又陌生,也許是因為現在的生活實在太過美好,他們都不能理解主動選擇死亡的人的動機。既便有過一次經驗的董潔,也一樣,對它有一種不解和敬畏。
“哥,現在的治安並不容樂觀,前幾天,還有報道說,一個女孩子晚上出行,遇到歹徒……後來自殺了。哥,你說,如果女孩子面臨受辱和死亡,二者只能選擇一個的時候,到底哪一種選擇會更好呢?”
大山卻敲了敲她腦袋瓜,“什麼怪問題呀?這些負面新聞你知道就可以了,不需要仔細去想,沒的自尋煩惱。”
董潔笑著躲開,嘴裡仍舊道:“如果換作是我,怎麼樣都要想辦法爭上一爭……好啦,我不說啦,不許敲我頭。”
“什麼事都要往自己身上套?”大山皺眉,“你才不會遇到這種事!有什麼好想的。”
“哥你可真霸道,我就是隨便說說罷了。我是寧死不投降有志氣的好孩子,呵呵!”
什麼話?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呢?大山想反駁,又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笑笑另尋了話頭。
很久很久以後,當意外發生時,大山想起當天的閒話,仍舊不能釋懷,忍不住感嘆,冥冥中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人似乎在不經意間,預言自己的命運。
而此時,兄妹倆攜手相伴笑語盈盈。四月,天氣晴好,周圍是深深淺淺的綠,未明湖的水,為褶、為皺、為漪漣,漾漾搖搖,像是溫柔至極的心海,又彷彿藏著許多不可知。正是吹皺一池春水的時候。
董潔忽然想起了從前聽來的一件舊聞。
有一年的元旦之夜,一群發著燒或即將發燒的年輕學子在未名湖的冰面上唱歌、跳舞,未名湖用冰冷的湖水迎接了他們。這一百多個齊入未名湖的幸運兒於是有了湖水到底有多深的第一手資料。這可以歸入未名湖的軼事行列。
她站在湖邊,極力瞪大眼,試圖看出未明湖的深淺,嘴邊眼底,卻掛上了忍俊不禁的笑意。
“你笑什麼?”大山不解。
“不,沒什麼。”董潔並不知道那是哪一年發生的事,忍住沒有說出來。做一個女巫一樣的預言家,並不是一件好事。
“哥,下午只有一節課,我們早點回家,好嗎?去市場多買些菜,晚飯做的豐盛些,我想吃你親手燒的菜了。”
“那你可要多吃一些,不許只吃一點就喊飽,最少得對得起辛苦下廚的人吧?”
“那要看你做的好不好吃了。先跟你說,我嘴可是很刁哦,而且你很長時間沒有做飯了吧?萬一失手做的不好吃,別想我會違心的捧場……”
第一百八十二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自去年定下了學習樂器,大山就為董潔花高價買來了一具古琴,真正的歷史上流傳下來的古琴。
仔細尋訪了技藝高明的老師來家裡授課。因為喜歡,董潔一直學的很用心,中間也有充足的時間在名師指導下,反覆練習。不知道是心境使然,合乎了習琴之道,還是天生聰明,觸類旁通而舉一反三,她上手極快。
大山為她佈置了一間琴室。仿古風格,一桌一椅、盛放蘭花的花盆、屏風、小到杯茶用具,俱是經心淘來的古董。屏風後甚至擺放了明時的雕工精美的花梨木臥榻,供她在此流連休息。
董潔後來慢慢學出名堂,極喜歡撫琴的感覺。
雖然不會像古人一樣,撫琴前沐浴醒身,卻也會燃一爐薰香,換一身復古寬袍大袖的衣裝,在空敞的大屋子裡,一遍遍彈著自己喜歡的曲子。
大多數時候,觀眾只有大山一個。看她眉如遠山目如秋水,恬靜的臉龐透出紅塵外的清靜,端坐在特意收拾出來的仿古的琴室裡,恍惚中,似乎是遠古存在的少女穿越時空而來,奏響一曲歷史清越的迴音。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彷彿近在咫尺,又似乎隔著時空的迴廊,兩個人相互凝視,偶爾視線的交匯,像是時光的碰撞……
其實也說不清具體的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