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做決定?”
搶救室裡,穿著無菌防護服的常姐和藍逆鱗走了進去,不過也只能隔著最後一層玻璃。
“啟瞳!”常姐趴在了玻璃上,看著裡面血肉模糊的弟弟,再是堅韌,也忍不住淚水滑落。
她憶起了第一次撿到他時的場景……
那時候,為了幫助爹地競選市長,僅為中學生的她一直在貧民區做義工,因為身手較好,也因為常家的名聲地位,縱使是那些貧民區的犯罪分子,也從不敢打她的主意。
有一個黃昏,她在經過一家人的房屋之外時,看到了門口一個沉甸甸的洗衣袋。
那個袋子掛在門旁已經鏽爛的釘子上,繩子似乎馬上就要斷掉了,裡面不知裝了什麼,顯得整個外觀非常突兀。
在美國,哪怕是別人門前的一雙爛鞋,也屬於別人的私有財產,主人不說話,別人是不能隨便撿走的。
所以,就算那個袋子很蹊蹺,裡面彷彿裝著什麼奇怪的東西,常音也壓下了好奇心,徑直向前。
正在此時,從背後逆向吹來了一陣風,常音的腳步停下了。
她重新回頭,審視著那個藍黑色的洗衣袋,袋子上,似乎有什麼髒汙的痕跡。她走近了一步,猶豫著要不要繼續上前。
第二次吹來的逆風讓她的眼色一沉。
她快步上了臺階,走到了袋子跟前。
是的,沒錯,袋子裡傳來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常音太熟悉血的味道,而且,是人血的味道。
她按了這家人的門鈴,沒有響。大概早已經壞掉了。她用手敲門,敲到門快壞掉,也聽不到回應。
那時候,手機還不像現在這麼普遍。
常音如果要跑到街區口去打公用電話報警的話……她看了看天,這個冬天,雪來得有點早。氣溫已經非常低了。
後來,她總是慶幸自己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當她取下那個沉沉地、散發著一股腐朽、血腥臭味的袋子並開啟時,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袋子裡面,裝著一個年幼的孩子。只有大約三四歲。
他蜷縮著,僅僅穿了一件薄外套。一雙滿是血的小手緊緊握在一起,那上面,全是淤青和菸頭燙傷的痕跡。他的頭髮,很髒,全是血痂凝結起來的塊狀。常姐看著他凍得烏青的嘴唇嚅動了一下,他那長長地睫毛也動了動。
緊接著,這個孩子睜開了虛弱的雙眼。
他那雙棕色的瞳子,從此以後印在了她的心裡。
“你確定要收養他嗎?”客廳裡,爹地問她,看了一眼正在廚房裡洗碗的逆鱗,這孩子趁常音不在亂翻她的化妝品,給自己畫了個鬼臉,因而被懲罰做家務,“這個孩子比不得他。”他指的是逆鱗。
常音低下頭:“是的。”
她也知道這個小孩子是比不得逆鱗的。逆鱗的父母是出車禍死去的,生前很是疼愛他。只是因為沒有買過任何保險,所以沒有拿到過任何補助,逆鱗才被送往了孤兒院。在那裡,有一個有戀|童癖的老師屢次騷擾他,逆鱗刺傷了老師,逃了出來。被常音遇到並帶了回來。
爹地是很喜歡逆鱗的,他看著這個孩子,說他將來會成大事。
可是,下午那個孩子……他的父母……
“這個孩子性格會不健全。”爹地警告她,“他已經三歲了。從他生下來到現在,他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人的關愛。所以你如果準備收養他,就要做好心理準備。”
常音低聲卻又倔強地回答:“是的。”
不久之後,爹地辦齊了相關手續,常音在收容中心見到了那個瘦小的孩子。
那時候,他才剛剛強制戒斷了毒癮。
父母從懷上他之前,就已經有七八年的毒齡了。所以他從生下來,就帶著癮。更為可怕的是,每次父母的癮犯了,就會用菸頭、小刀去燙、割傷他的面板,有時候,他們需要去找新的藥物,就把他裝在洗衣袋裡,掛到門背後。
這也是為什麼,常音在這個社群長期做義工,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孩子的緣故。
以往,他都是被掛在門後面的。
可是那天,父母從外面回來,迫不及待的要享受藥物。孩子嗅到了氣味,也哭鬧不止。他們覺得他煩,就把他打了一頓,連著袋子一起掛到了外面……
常音敲不開門,那是正常的。
因為那時候,這對癮君子已經死了……
孩子被掛在外面,掛了整整一天,直到常音發現。
收容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