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現代留過學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五章苗授元豐八年六月丙寅。
苗授抱著朝笏,立在延和殿前。
“苗指揮……”合門通事舍人在他前方輕聲說道:“請隨我來……”
苗授點點頭,持著朝笏,跟上對方,亦步亦趨的,進了那被人俗稱‘倒坐殿’的延和殿。
進了殿中,苗授就看到了殿上坐著的小官家的身影。
他連忙持芴低頭——他是武臣,在御前可比不得文臣士大夫。
“臣,榮州觀察使、馬步軍副指揮使授,恭問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聖躬萬福!”
他在元豐六年,就已經落了橫行官,升為正任防禦使,去年進觀察使。
已是大宋武臣之中佼佼者——地位比他高的武臣,如今就只剩下殿帥燕達了!
其他如姚兕、姚麟、種鄂、劉昌祚、王光祖等大將,地位都在他之下!
他是正任官!
歷代武臣不過三五人能拜正任!
“苗卿平身!”御座上,傳來了小官家稚嫩的童聲:“來人,給苗卿賜座……賜茶!”
苗授連忙再拜謝恩:“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
不要看苗授是武將,但其實他本人很有士大夫的儒者氣息。
雖然他體格健碩、強壯,但儀表堂堂,髯須被打理的乾乾淨淨。
臉上也沒有什麼傷疤或者刀痕,雖然面板稍黑,可看著卻並沒有什麼粗獷感,反而有著些從容不迫、謙卑有禮的氣質。
兩宮在帷幕裡見著,也都是讚歎了一聲。
“真儒帥也!”向太后低聲贊著。
太皇太后也點頭:“人言苗授儒帥,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趙煦拿著手頭的告身,附和著兩宮的的稱讚,輕笑著道:“太母、母后,朕看苗卿告身,還是已故國朝大儒安定先生胡公弟子呢!”
殿中的苗授,連忙拜道:“臣不敢當兩宮慈聖、皇帝陛下之贊……只是躬行先師安定先生教誨而已……”
趙煦卻是輕聲的和兩宮說道:“太母、母后,朕還記得,父皇在日曾與朕言:天下講學之士,唯安定先生,可為孔孟之宗!”
“今日見了苗卿,朕才知所言不虛!非大儒不能教出這等儒帥!”
所謂‘孔孟之宗’,確實是趙煦父皇的讚頌!
而且是直接寫在了已故的安定先生胡瑗的神道碑上的御筆親題文字:先生之道,孔孟之宗也!
只是,此事早已經過去十幾年,天下人都快忘記了,或者說被故意遺忘了。
如今,趙煦發動冥土追魂之技。
將安定先生的‘孔孟之宗’評價,重新帶到朝野視線之中。
這自然是因為,趙煦知道,這是一張王牌!
也是進一步,攪動大宋文壇這壇渾水的利器!
就像張載一般!
這文壇上,總是死人比活人有用!
畢竟,死人不會反對更不會出來爭辯!
苗授,卻已經感激不已,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拜道:“大行皇帝盛讚皇帝陛下讚譽,臣代先師再拜謝恩!”
對苗授來說,安定先生胡瑗,實在是如同再生父母一樣的存在。
若無胡瑗,苗授很清楚,他絕不會有現在的成就和地位。
天下鴻儒之中,在胡瑗之前,沒有人肯收武臣子弟,特別是低階武臣之子為門生,更不要說悉心教導了。
胡瑗之後,關西講學之風,才日益昌盛。
才出現了橫渠學派!
帷幕內的兩宮,看著苗授在殿中感恩戴德,畢恭畢敬的樣子,也都是點頭讚許。
對她們來說,一個戰功赫赫的大將,是值得警惕的。
可一個自帶儒生氣質,說話彬彬有禮,談吐不俗的如同士大夫一樣的大將,這就要放心的多了。
畢竟,士大夫和大宋王朝是繫結在一起的。
天子固然是天下之主。
可這天下也不僅僅是天子一人的。
還是士大夫們的!
這一點,宮裡面和朝堂上,早有了共識。
於是,對苗授有了不少好感,本來只是禮儀性的陛見入對,卻忍不住的多問了些問題。
這些問題,都和熙河路有關。
苗授就是從熙河路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兩宮的那些問題,他自是對答如流,聽得兩宮非常滿意。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