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鞦”林斌和另二名大漢“飛鏢”伍夫、“探手”莊孝仁,搶步將門開啟,在夕陽照射下仍能看清屋裡的一切,首先那名夥計的屍體不見了,按著小棒頭叫道:“寶少爺回來了!”
原來裝著寶寶那口棺材不知何時又被抬回來,小棒頭奔過去開啟棺蓋,驚叫一聲昏厥在地。
衛紫衣和席如秀心中那份驚慌就不必提了,在眨眨眼的工夫裡就在棺材旁,彷彿他們原本就是在棺材旁邊守護,但棺內的情景卻使得這二位江湖大煞星面容倏忽改變,那麼冷酷、猙獰、充滿不信、驚愕……尤其是“金童閻羅”衛紫衣,一張童稚未泯的面龐,溫柔安詳的眼神,在見到棺內景象的剎那間,像是突然戴上一張面具,冷硬、悍野的令人不敢逼視。
有誰能給他這樣可怕的影響?
在這時候,除了秦寶寶這令他頭痛萬分又萬般憐愛的小鬼又有誰!
秦寶寶安詳的躺在棺木內,那眉眼、俏鼻、嘴角別別勾起的笑意、獨一無二的硃砂痣,在在都顯示他確實是寶寶,犀角也在、“壽”字型金煉子也在、金匕首也在。
只是匕首不是戴在左腕當手環,而是插在胸膛,正中心臟,直沒入柄,鮮血已弄汙了他那身月白錦衣,鮮豔得宛似雪地突生出的一朵紅玫瑰。
一刀命中,死得並不痛苦,可笑的是居然用死者的隨身兵刀殺死寶寶本身。
狡猾如狐狸的席如秀這時腦子好像也不靈活了,不住地喃喃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寶寶一直活得好好的,又調皮又愛惡作劇,雖然身子弱了點,也不會死啊,這不是寶寶………”
衛紫衣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寶寶頑皮,使他好笑又好氣,寶寶病了,他衣不解帶陪伴在側,沒有看見他綻出笑容絕難安心;他發怒,只要寶寶在旁,再大的氣也發作不出來,他為社裡的事煩愁,只須寶寶賴在他身上撒嬌,二人談天說地,說說笑笑,往往便能“天外飛來一筆”似的想出解決事情的辦法。
這是人間至善至美的愛,互信、互諒、互誠,衛紫衣從未想過寶寶有一天會離他遠去;用盡一切辦法使寶寶康健,他花了多少心血?
如今這個令他疼、令他愛,惹他頭疼,讓他發火的小傢伙,居然橫屍在他面前,他心中百味交集,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去收拾這個善後。
跟前一團黑,衛紫衣腳下踉蹌,跟在身旁的席如秀忙扶住他,嘎聲道:“魁首,要節哀啊……”
衛紫衣推開他,緩緩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抱起來寶寶的屍體,唯恐將他碰傷似的,撫著寶寶已經冰冷的臉蛋,哀傷卻堅定的道:“傷害你的人,必須付出萬倍的代價!”
雙眼不離懷裡寶寶的面龐,緩緩的走了出去,黑仔立刻迎了土來,衛紫衣喃喃道:“寶寶,咱們多次共乘黑仔雲遊四方,還有下一次麼?寶寶,你回答我呀,回答我呀……哈哈………”
“……………”
仰天狂笑,笑聲充斥於大地,是在向天抗議奪去他心愛的人?是在同地訴說他心中的哀痛?
席如秀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感情,衛紫衣反常的笑聱,使他內心深切的悲傷再也忍不住,如洪水氾濫從目眶中發洩出來,化哭聲為笑聲,仰天狂笑,一聲比一聲高昂,一聲比一聲淒厲。
他與寶寶情若父子,這喪子之痛也夠他消受的了。
這二人的笑聲驚天動地,飛鳥自頭頂飛過,禁不住笑聲中飽合內力的震傷,墜地而死,跟在身後的小棒頭、林斌四人,和隱伏在暗中監視“哈大長生店”的“金龍社”兒郎,也都受到波及,急忙撕衣角塞耳,或打坐運功抵抗。
陡地||席如秀口一張,噴出一口鮮血,衛紫衣依然在笑著,笑著……過不久,一大口鮮血全噴在寶寶身上、臉上,衛紫衣中斷了笑聲,取出汗巾細心地擦拭寶寶臉上的血跡,“金龍社”兒郎見魁首有點失常,全跪倒喊道:“魁首請保重,席領主請保重||”
衛紫衣嘿嘿寒笑一聲,飛身騎上黑仔,策馬狂奔,席如秀、小棒頭忙跟了上去,可憐小棒頭自被救醒心都哭絞了,又不敢放聲大哭,一邊策馬一面拭淚。
另三個絕頂高手,衛紫衣心想會不會是悟心方丈,悟明大師,及四川唐門的新掌門唐雷?
說新也不算新,唐雷繼掌門人之位已有六年,只是唐門老人唐竹尚在,江湖上對這名老人又敬又懼,雖已隱退,卻依然是唐門的最高首腦,唐雷遠比不上乃父,所以下意識裡大夥兒都還當他是新掌門人。
這許多人擁進來,衛紫衣只好睜開眼,掙扎著想起身,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