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棋言語雖慢,語氣中卻不難聽出自豪之氣,木楚輕輕點頭附和。所謂站得高,望得遠,難怪古來帝王都樂意泰山封禪。這還未登至山頂最高處,便連她這般渺小普通的小人物都生出幾許豪情。
迎著山風細雨,環顧遠方,木楚朗聲感嘆,“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還沒等她揮開衣袖,擺弄個泰坦尼克號Rose的飛翔享受造型,天空中碩大的雨滴便噼裡啪啦突然砸了下來。木楚仰頭望天,高處烏雲滾滾,似黑煞猙獰扭曲的臉。我,我這不是情不自禁嘛,才Copy一句,天公您就小雨轉大暴雨,您這是什麼心態?什麼心腸?什麼心理?您家水龍頭洗完手忘了關了吧?(妞兒,第二句了)
待雨滴連續砸入眼中臉上,打得人生疼,木楚才自吐槽中清醒,扭頭望向身側李棋,他竟比她反射弧還長上幾分,此刻正呆立暴雨中,神色哀慼。
密集的雨滴砸到李棋身上,那滂沱大雨讓他想起了那一日……多年前的那日,自那日後,他再未淋過雨……
感覺到手上多了一分溫暖壓力,他才回過神來,低頭,正是木楚拉起他一隻手。因著越獄培養起的默契,兩人沒有其他言語,只相視輕笑,便在驟雨中攜手狂奔。
大雨瓢潑,山中四處皆是水汽。木楚雙眼迷濛,只牽拉著李棋,一路向前。待躲入山中一處不大不深的天然石窟時,兩人已經被雨淋透。
望著對方從頭到腳滴
27、何日坦君心 。。。
著的水滴,溼漉漉開著泥花的衣衫,滿是黃泥的布鞋,便能輕易想象到自己現時落湯雞般的樣子。於是,剛進石洞的兩人,皆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合著雨聲在山谷中迴響,還,頗喜慶。
狂奔後大笑喘得厲害,木楚才發現兩人的手仍拉著。同時地,兩人鬆開了手,分別各自挪開半步。但這處石洞委實不大不深,且石洞兩側,山上匯聚的雨水從洞口兩側成水柱混夾著碎石傾瀉而下。於是,片刻後,木楚便向著中間挪回那半步,過會兒又將腦瓜子秀逗傻呼呼挨水柱攻擊的李棋也拉回石洞狹小的中心,兩人緊挨著並肩而立。木楚側身抬頭看向李棋時,李棋正亦低頭看她,險險便觸到他挺拔的鼻樑。
“李棋,你以前淋過這樣的大雨嗎?”為掩尷尬,木楚隨口問道。
“……”
李棋望著眼前水簾,卻陷入靜默之中。
淋雨淋傻了啊?雖然著山中雨勢兇猛,攻擊力頗強,可也不是冰雹啊,不至於砸出腦震盪吧?
“少年時,曾有過一次……”半響,李棋緩緩說道,他似不願提起往事,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只搖了搖頭。用手攥了攥長髮上的水滴,他略一側頭問道:“楚楚,你剛才在石巔頌的詞分外大氣,可有下文?”
哥們兒,您這話題轉得可真生硬。想到自己引了名人名言就橫遭大暴雨,木楚果斷答道:“我才疏學淺,剛才只是美景當前,靈光一閃,再沒有下文了。但是,站在高處俯視廣袤土地,任誰都會生出江山如畫的感慨吧?尤其是帝王侯爵,是不是立刻便想威加海內,一統四海?可是啊,哪怕那人是無雙的帝王,這如畫江山,永遠都不是一個人的。”
她將跑散的頭髮重新攏攏,想到什麼般快速問道:“你們景帝和光王是不是哪天爬了什麼一直能望到夏晚國去的高山,才興師動眾要去攻打夏晚?”
詢問間,正對上李棋凝視她的眼睛。她從未如此溼著頭髮如此之近如此認真地被人凝視,從對方的黑亮眼瞳中,似乎已快看到自己的人影。
“楚楚,你說這天下不是帝王一個人的,那它,又是什麼人的?”
直視木楚,李棋問道。他此時面向她側身而立,一側肩膀略近洞口,水花飛濺到他的肩頭也絲毫未覺。問出的聲音磁性,溫和得如有魔力,引著木楚娓娓道來。
“這天下,是你,是我,”她嚥下一口口水,李棋卻不覺間眼睛睜大了一下,木楚接著說道,“和世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的。”
暈,這是不是在封建社會散播民主共和的小火種,想到李棋本是出身封建官員家庭,木楚便立即住了口,不再大論。可轉想到害了李棋一家的景帝光王,便抬起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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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鞋底隨手摳下一大塊粘稠黃泥,譏諷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便把這塊泥巴帶到夏晚養花種菜,景帝又怎能知曉?”
伸手接些雨水沾溼右手,她在石壁右側用水印寫上“光王”二字,又用手中黃泥在旁邊寫上“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