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張楊燙得張著嘴直呵氣,搖頭口齒不清道:“唔吃。”三兩口嚥下去,又說:“南郊那時候都吃吐了。”
韓耀去拿了一穗回來,架在炭火上:“我吃,你多吃點兒肉,胖了好看。”
張楊叼著菜卷,瞅著苞米又覺得饞,於是默默去抽出穗苞米也烤上了。
韓喝了口酒,煞有其事的感嘆:“人就是賤皮子,當年天天吃烤苞米吃得頂嗓子眼,恨不得以後有錢了就把苞米地一炮轟了,現在是有錢了,還想吃烤苞米。”
張楊面無表情往玉米上撒辣椒,“我就是隨便吃吃,不是很想吃。”
韓耀端著酒杯哼哼笑,拇指幫張楊抹唇邊的油。
五花肉和排骨雞肉在炭火上烤的滋滋淌油,水泥爐灶裡烤著地瓜,能隱約聞到甜味兒。桃酥白天跟大公雞幹架贏了,在雞窩裡睡了一覺,聞見香味踩著貓步走過來,跳到張楊膝蓋上,用爪子扒拉了塊雞肉啃,啃得張楊褲子上一灘油漬。
張楊用爐鉤子扒出一個地瓜,邊扒皮邊道:“昨天我去給家裡匯錢,路過農行,看見有很多人買國債。他們都說國債利息比銀行高一些,而且保險。”
韓耀挑眉,“你想買國債。”
張楊說:“我不買,我想讓你買。你那些錢存銀行的不動,炕洞裡那些一時半會用不到,拿一部分出來買國債不是很好麼。”
“嗯,買吧。”韓耀點頭,又道:“其實我買跟你買是一回事兒,比如鄰居家,別人不會說張嬸兒花錢買了國債,或者張叔花錢買了國債,只會說老張家買了國債……”
正說著,忽然大院鐵門吱嘎一聲,張楊探頭一看,見大門邊站著個男人,嚴嚴實實的裹著軍大衣正往裡瞅。
韓耀放下酒杯,皺眉:“誰?”
張楊站起來細看,笑起來,忙朝那人招手:“城子!快快趕緊進來!”
52再見
八七年的歲末;當韓耀幫著將蘇城用三輪車拉過來的年貨搬進地窖時;張楊還笑問:“呦!今年年貨來的這麼早?大冬月的;你們家這是準備忙啥事兒呢吧;過年連年禮都提前;預備串門子?”
而蘇城接下來嘴裡吐出的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壓根兒沒多想。
“搬家。”蘇城順著地窖梯子爬上來,答道。
張楊伸手把他拽上地面,一愣:“啊?你們要搬哪兒去啊?南邊兒的房子不是挺好麼;還帶個大院;我跟你說;連房帶院的這兩年可不多見了,誰出的主意要搬家啊?”
地窖裡傳來韓耀的接話;大嗓門在底下震得嗡嗡回聲:“搬家啊?哪天搬?到時候我找兩輛貨車;一氣兒全拉去得了!”
蘇城卻笑了:“別介,要找貨車幫我搬,那可得燒老多油了。”
張楊和韓耀聽見這話,同時道:
“你要是往長白山搬就真不給你找車了!確實忒費油!”
“你不是想下屯子住郊邊吧?!”
蘇城搖頭,緩聲道:“比那遠多了。這不是預備趕在元旦之前,我和曉雲,還有我們兩家爹媽,七口人,一起搬去北京。”
張楊頓時愣了。
小雪還在下,暖融融的燒烤爐子邊,只有蘇城啃著烤苞米,跟他們講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是怎麼一回事。
陳曉雲上回說劇團進項一直不盡如人意,再早其實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但今年收入減少的特別明顯,還走了兩個演員。當時張楊聽完並沒當成什麼大事,還想著今年放假到劇團唱一個月,幫頂一陣子,雖然他不是名角兒,但總聊勝於無麼。
然而陳叔對劇團經營非常重視,劇團是他們家最主要的營生,陳叔自己,還有他閨女和女婿全是吃這口飯的,不好好搞,以後劇團黃了,他們一家難不成去喝西北風麼。現在賺的錢少了,就說明他們哪兒開始變得不吸引人,落後了,必須得改。
況且,劇院總是這些劇目,翻來覆去,留不住觀眾,而電視和廣播普及,生活豐富起來之後,在北方還是土生土長的二人轉和熱鬧的大秧歌更吸引人,除非是熱愛戲曲,否則人們更不願意用聽戲打發時間了。
所以陳叔跟蘇城商量之後,倆人決定去外地轉轉,看看別人怎麼經營的劇團。
這京劇是打哪兒興盛起來的?京城啊。
於是他們爺倆坐火車第一站就是北京。
北京那地方,嚯!那是真繁榮!不愧是首都!在京城逛了四天,他們爺倆算是結結實實見識了一把。走了著名的王府井,瞻仰了□,激動之後方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