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知府李明堂有實實在在的官職之外,其他人其實都沒有正式官位,但這不重要,在秦牧這個體系內,他們確實承擔著相應的實權。
比如劉伯全,實際上私下裡早已有人在背後叫他戶部尚書了。
這些人這次反應之所以如此強烈,就是因為秦牧困於舉水東岸,隨時可能發生不測,他們覺得作為軍方首腦的司馬安、何亮、邵華等人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司馬安等人有口難言,這次秦牧越過總參,弄出如此浩大的一場會戰,他自己先入險地為餌了,這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總參不得不全力配合他的作戰計劃。
但這不免讓行政方面的官員覺得,這是司馬安等人弄出來的作戰方案,漫天的口水幾乎把司馬安幾人淹沒。
司馬安艱難地解釋道:“戰場上瞬息萬變,大人根據戰況作出這樣的部署,為了不影響戰局,我等也只能儘量配合”
“配合?司馬安,今天你必須把話說清楚,你為什麼這麼做?你眼睜睜地看著大人身陷險地,不加以勸阻,還大力配合,你是何居心?”
何亮弱弱地解釋道:“前方已來戰報,大人剛剛重挫了阿濟格,殲敵近四千”
“何亮!你當我等什麼都不知道嗎?大人殲敵四千是不錯,但自身傷亡超過五千人馬。如今吳三桂已與阿濟格合兵。總兵力將近五萬,大人只剩下一萬多人,勢若壘卵,爾等竟然還坐得住,還不快勸大人撤過來。”
“撤不得了,韃子在旁虎視眈眈,這時候渡河阿濟格必定全力攻擊,我軍必敗無疑”
“我不管你敗不敗,必須立即讓大人離開險地,滿清其勢洶洶。已掌控整個中原,絕非一戰可滅。如今南京淪陷,皇上被俘,舉國惶惶,湖廣江西百姓全指望大人支撐著,若是大人有個閃失,三軍必潰,江西湖廣淪陷無須多日,這樣的責任你承擔得起嗎?”
“不錯。不管如何,必須讓大人立即離開畈上壪,立即!”
“各位,請聽我一言。”司馬安暗吁了一口氣說道。“大人已經在將士面前立下重誓,此時大人絕對不肯離開畈上壪。各位也請想想,大人在將士心中有著別人無可代替的威望,就是因為大人言出必行。士卒們也相信,追隨大人必勝。因此我軍士氣一直很高昂,即便陷於劣勢。也能奮戰到底。如果大人此時將大軍丟在險地,獨自離開,這對大人的威望必定造成致命的打擊,今後還想三軍將士如此用命可就難了。真到哪時,恐怕湖廣江西照樣保不住。”
“司馬安,照你這意思,就是任由大人陷於險地不管了?”
“各位放心,我已作了相應的安排,一定保證大人的安全。”
“你怎麼保證?你必須說清楚。”
“總參以下令劉芳亮率兩萬騎軍火速增援大人,李九三千人馬明早也可趕到西岸,另外還安排朱一錦率人趕往西岸暗中接應,一但戰況不利,立即將大人綁過西岸,然後由朱一錦護送回武昌。”
“司馬安,這次就暫且信你一回,萬一大人有個閃失,我等非找你拼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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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的情況,秦牧很快接到燕高飛的並報,他不禁暗歎,還好這些手下官員還算理智和剋制,否則為這件事吵個沒完,軍政因此癱瘓,自己不全軍覆沒才怪。
只是秦牧已經沒時間去想這些了,上回僥倖獲得了一場勝利,現在最艱難的時刻才剛剛開始。
阿濟格雖然傷亡了三千八百人,但匯合吳三桂後,總兵力仍然接近五萬,正殺氣騰騰的朝畈上壪撲來。
而上次大戰秦軍的實際傷亡人數比韃子還多,達到五千二百人,只不過清軍的傷亡那是實打實的“亡”,因為大敗之下,受傷的多數都成了俘虜,秦軍自己的傷員都救不過來,哪裡顧得上去救他們,等死吧。
秦軍一方,很多受傷計程車兵經過救治後,將來還有機會重返戰場,併成為最珍貴的老兵。這樣算來,秦軍實際死亡人數反而比韃子少。
只是這些傷兵眼下指望不上,秦牧手上可戰之兵只剩下一萬五千人,面對阿濟格至少四萬七千人的兵力,形勢極為險惡。
最快的援兵,也還要一天時間才能到達。而阿濟格與吳三桂至多午時之後便會殺到,能不能撐過今天將意味著生存還是死亡。
“還有多少霰彈?”秦牧問道。
負責糧草軍械的張誠立即答道:“回大人,每門炮還夠發射九炮。”
這會兒的霰彈實際上就是一顆顆小鉛鐵珠,所以沒有多少枚的概念。裝好發射藥後直接倒進炮管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