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鐵騎還沒到,催動的氣流已經席捲而來,地上勁草盡折,葉片飛舞,沙塵打在臉上如針刺一般。
隨著摧山倒海般的騎兵衝近,一場血腥的惡戰瞬間爆發,無數的子彈箭矢呼嘯而來,擊得盾牌爆裂,鎧甲難擋;
身邊不斷有同袍慘叫倒地,鮮血如雨,碎肉橫飛,尚義卻什麼也聽不到,耳鼓被那雷霆萬鈞的馬蹄聲震得隆隆作響。
梅花陣內的秦軍也誓死還擊著,以箭矢、以鳥銃、以震天雷。一團團的火光在陣外連綿爆起,炸飛的韃子一片焦黑,有的四肢俱斷,肚爛腸穿。
狂奔中的戰馬轟倒地,擦著地面劃出數丈遠,猩紅的鮮血,染紅了整片大地。
但是,這回韃子沒有絲毫退縮,沉悶的角號聲一陣緊似一陣,催人心魄,前隊的韃子向兩邊一掠,在狂奔的戰馬上不斷張弓疾射,勁箭如流蝗飛舞,令天色昏暗。
當前隊的韃子完全向兩邊掠出,露出手持長槍的後隊來,這一隊韃子排著緊密的陣形,手上的馬槍足有兩丈長,如同一片橫生的森林,隨著狂奔的戰馬猛烈地衝向梅花陣,凜凜殺氣摧山倒嶽,勢若狂潮。
“停!壓!”什長高全嘶吼著讓長槍兵將槍尾壓入泥中,然後他再也叫不出第二聲,但見敵人的一支長槍帶著戰馬巨大的衝力,狠狠地將高全擂飛出去,他身體未曾落地,口中已經熱血狂噴
韃子的戰馬也同時被刺穿胸部,戰馬的身體轟隆倒地,帶著巨大的慣性衝來,將尚義旁邊的再個兄弟撞飛,生死不知,盾牆已經亂,尚義雙眼一片血紅,咆哮著狂亂揮刀,將滾落下來的韃子斬得頭顱飛滾,血噴如泉。
左邊的林大智手上的長槍沒入一匹戰馬身體中,還沒抽出,敵人的一支長已狠狠地擊在他的左肩甲上,骨頭斷裂的咔嚓聲傳出,林大智那高大的身體被擊得在原地旋轉了一圈才倒在地上。
“大智!”尚義大喊著,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支槍影飛刺而來,他就地滾,狂亂的揮刀,竟然砍斷了一隻馬腳,戰馬悲鳴著倒地;
尚義死裡逃生,扭頭去看時,只見林大智已翻身撲在倒地的韃子身上,用牙齒狠狠地嘶咬著韃子的咽喉。噗!抬起頭的林大智噴出一嘴的血肉,然後如野獸一般嘶吼起來
北面戰場上慘烈無比,雙方都死傷遍地,鮮血淌滿了大地,匯成了小溪。
在東面,秦軍的十門千佛朗機炮不斷地轟鳴著,這種佛朗機炮每一門配有五到九個子銃,射速非常快,而且全部裝上了霰彈,每一次噴射都會形成一大片的彈幕。衝來的韃子如割麥一般,一片片的倒下,哀嚎不絕,鮮血匯入小河,讓河水為之上漲。
只是戰場太大,霰彈的射程又只有兩三百步左右,十門佛郞機炮無法把整個東面戰場全部覆蓋,韃子的騎兵繞衝而來,還是成群地衝到了小河邊。
好在河中打有木樁。韃子一時無法衝過,使得東線承受的壓力小得多。
只是北線,由於劉永志他們還沒能退回,紅夷大炮根本沒法開炮。形勢極為不利。
眼看劉永志的梅花陣死傷慘重,隨時有可能被韃兵洶湧的鐵流淹沒,秦牧當即決定全力出擊,與阿濟格誓死一戰。他先對紅娘子說道:“你立即過河,帶你的人馬自上游渡河,然後多砍樹枝拖行。做出大軍來援的樣子,快去。”
“是。”舉水河並不算很寬,找一些水流平緩的地方,完全可以抱著戰馬渡過河去,紅娘子二話沒說,迅速坐船過河去了。
“所有騎兵隨本官衝,和韃子拼了,霍勝率步兵隨後,今日沒有廢話,不勝,則死!”
“不勝,則死!”
“不勝,則死!”
在一片沖天怒吼聲中,車陣被解散,四千騎兵隨著秦牧那面黑色大旗席捲而出,鐵蹄如雨,戰刀如雪,咆哮如雷;
霍勝與副將曹太平則率著所有能抽調的步兵,同樣組成一個個靈活的梅花大陣,轟然殺出。
這種“U”字形地帶,由於地勢狹窄,不利於騎兵往來衝殺。
但除去東線的兵力,在整個北線,清軍兵力仍然比秦軍多,而且全是騎兵,如此殺出,等於是壓上了所有人的生命,不勝,則全軍覆沒。
所有士兵都明白這一點,但望著秦牧那面戰旗呼嘯而去,每個士兵都義無反顧地跟著衝出了,一個個梅花大陣,就象一座座移動的山嶽,戰鼓轟鳴,步伐鏗鏘,刀槍如林,氣勢磅礴。
將軍不畏死,士兵不惜命。
戰場上血肉橫飛的情景,激起了每一個人血勇,這一刻沒有生與死,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