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俊秀的一個人,稍稍愣了下,他定下神來看了我一眼,許是見我竟為女子,神情微駭,卻也沒多說什麼,默默收劍歸鞘。
“你怎麼找來的?”劉秀握著我的手收緊,手指被他捏得有些疼。
我老老實實的回答:“翻牆進來的。”
對面那青年眼眸一利,卻仍是沒說什麼,我朝他冷冷睃了一眼,猜度著此人是鄧晨口中的李通還是李軼。
“你也……忒過魯莽了。”劉秀微微嘆了口氣。
我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我冒險跑來救你,救錯了?”甩手掙開他,怒氣難遏,“那好,不好意思打擾兩位雅興了,小女子這便告辭,毋須遠送!”
劉秀及時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拖了回來,無奈的叫道:“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遽然回頭瞪他。
他眼如秋水,神情溫柔的望著我,嘴角邊掛著些許無奈。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若是和劉縯一般強橫,估摸著我當場就和他翻臉吵起來了,可他那張臉,似乎千百年不知愁苦、悲傷、憤怒是啥滋味,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讓人想惱都惱不起來。
“你先坐下!”他拉著我跪坐,指著那青年道,“這一位是李通——李次元!”
李通揚眉一軒,眼中的警惕之意終於放下,對我態度友善的笑了笑。
我搶在劉秀向李通介紹我之前張嘴:“我是陰麗華。”若按照劉秀來介紹,估計又會說,此乃新野陰姬云云。
李通輕咳一聲,點頭含笑:“陰姑娘有禮。”
有禮?這簡直就是拿話臊我,這樣的見面方式無禮至極,何來的禮?我悶悶的坐下,正奇怪這兩個明明應該是仇敵的男人,怎麼彼此說話的方式這般謙恭斯文?難道說禮儀之邦,就連仇人見面也分外的與眾不同?
那頭大門推開,一個人影匆匆跑了進來:“門外有新野鄧晨帶著家僕喧鬧,許是為了劉秀而來……”
奔得近了,方發現屋內情況不對,小婢倒地,垂簾散裂,他呆呆的望著一地狼藉停下腳步,錯愕的抬頭。
“這……”
“這是陰姑娘。”李通微微一笑,指著那人對我說,“這是我堂弟李軼,李季文。”我撇撇嘴,沒作答理。
李通也不以為仵,處變不驚的對李軼道:“季文,你打發下人來把這裡整理一下,然後請鄧公子入府一敘。”
劉秀起身道:“不必叨擾貴府了,秀還有事,需今日趕回新野,遲了恐有誤行程。”
“這……”李軼面有難色。
李通眼眸又冷了下來,氣氛一度冷場,我坐在那裡眼珠子亂轉,不知道他們之間在搞什麼,若是要報仇,可他們好像還沒鬧得撕破臉,可若只是單純的請劉秀到府上喝酒聊天,連白痴都不會信。
劉秀對他兄弟深深一揖,而後拉起尚在發愣的我,從容出了房間。
“劉文叔——”李軼追出房間,“今四方擾亂,新室且亡,漢當更興。南陽宗室,獨你劉氏兄弟汎愛容眾,可與謀大事。我伯父愛好星曆讖記,常告誡我堂兄雲,‘劉氏復興,李氏為輔!’而今我兄弟願擯棄前嫌,與你共舉大事,你為何反退縮躲避?”
劉秀停下穿鞋,默不作聲,我順勢回頭瞥了一眼。李軼滿臉真摯,不似作偽,那李通身披長衣,一邊咳嗽一邊倚在二門上,雖未追出,卻也靜靜的在期待著劉秀的回答。
我不知道劉秀怎麼想,但是李軼的一番話卻是深深打進我的心坎裡,於是暗中用力扯了扯劉秀的衣袖,提醒他切莫錯過良機。
劉秀慢慢直起身,未曾回頭,卻淡淡的丟下一句話:“既如此,宗卿師當如何?”
李軼神色微變:“我伯父他……”
劉秀回首一笑,笑容儒雅,再度衝著屋內的李氏兄弟一揖:“告辭。”
從李府出來,上了鄧晨的馬車,雖然鄧晨什麼都沒問,我卻終究還是憋不住了。
“既然李軼都這麼說了,你為何不答應?這有什麼好猶豫的,你大哥在蔡陽廣招門客,想做什麼要做什麼,早已昭然若揭,你又何必推諉……”
鄧晨一語不發的看著劉秀,神色凝重。
劉秀正襟危坐,從頭到腳未見一絲慌張,他扭頭瞥向窗外,有那麼一瞬,溫柔的眸瞳中竟閃現出一種悲憫的神采。
“李通的父親李守,官居新朝宗卿師,久居長安。李通若是起事,好男兒意氣風發,一酬壯志,卻可曾想過家中父老、族中姊妹當如何?